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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潮歌说,艺术家都是“九死一生”,99次或者9999次的“死”,才有一次可以“活”,每一天都是试错,每一天都是痛苦,每一天都是挣扎的边缘。
文丨《中国企业家》记者 程璐
编辑丨李薇
图片来源丨中企图库
“在创作《只有河南》时,看着演员们一遍一遍在太阳下走调度,看到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变得更好,心里很难过。”4月15日,著名导演、“印象系列”和“又见系列”总导演王潮歌,在由《中国企业家》杂志社主办的全球木兰论坛暨2021(第十三届)中国商界木兰年会上坦陈。
王潮歌表示,艺术家常常会面临创作才思枯竭的时候,灵感“九死一生”更是常态,“我每一天都是在这样的状态之下,尤其是当夜里4、5点的时候,安静地躺在床上,最大的痛苦大面积袭来,你就会觉得还有那么多不踏实的地方,而你没有办法解决它,没有灵感、没有新的创意,这个时候其实是艺术家最痛苦的时候。99次或者9999次的‘死’,才有一次可以‘活’,每一天都是试错,每一天都是痛苦,每一天都是挣扎的边缘。”
王潮歌的作品以天地山川河流为舞台,几乎覆盖了大半个中国,近期,王潮歌正在河南郑州准备《只有河南》,这是最新一部以黄河流域黄河文明为根基创作的文化作品。她透露,《只有河南》将突破一个新边界,它将21个剧场的戏剧起承转合,并且很快会与观众见面。
谈及对河南的印象以及创作思路,王潮歌表示:“我总是觉得这片土地广阔、辽远、平坦,一望无际的麦田和黄土之下,深埋的是我们历代的王朝和文明,因为有这些厚重,我没有跳跃着跑进这片自然的愉悦,相反我脚步很慢、很沉重,对河南我甚至有走着走着就要双膝跪下的冲动。”
在王潮歌的眼里,爱情是人世间的礼物,不是谁都能够获得爱情的。因为完美的爱情,是太稀少的一次经历,可能很短,像烟花一般绚烂,炸完了就没了,但不可否认的是,爱情依久是人类物种能够获得的最好的礼物之一。
王潮歌认为,爱情是纯粹的,婚姻跟爱情完全是两回事,很幸运的人把他们合二为一,但很多人不是,“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说也是这样,爱情是我们的生物体征,但是婚姻是社会的,他们不在一回事上所以非要把这两个事按在一起解读,我觉得不能够解释,除非把它们两个分开来谈就能谈清楚。”
以下为王潮歌在全球木兰论坛上的演讲内容,有删节:
筹备《只有河南》
到现在,我已经半年没回家了。一直在河南郑州旁边,官渡之战的古战场。在这我们建了一个“只有河南·戏剧幻城”的地方。说“幻城”你可能有点蒙,因为这是一个完全崭新的概念。
这是一个城,我们迎面进来的大门,就有一个长324米、高15米的一个完全由古法制作的夯土墙。从大门进来之后,还有一个300米长的通道,两边布满了50多个不同的场景,这里面有的有戏剧,有的没有戏剧,还有的是室外戏剧就开始上演,所以我认为这叫“戏剧幻城”的地方,为我们国家添了一个新演出品种。
可能还有一个月,就可以跟大家见面了,心中没底,特别的惶惑,不知是成还是败,正在努力的过程中。
我不敢说创新,也不敢说出奇,可我又特想说我真的是创新出奇了。首先它突破的一个边界就是“大”,它是21个剧场的聚集,我想在全世界都是罕见的,中国更是没有。所以你进来想看戏,可能一天走不出去,两天也够呛,体力不好的要三天才能把戏看完。
其次,它跟很多现在的文娱项目是不一样的,不是通常意义的游乐场,或是主题公园,而是以戏剧为主,我们是认认真真地演戏,艺术在这里是唯一的主题,戏剧在这里是唯一的主题,所以观众进来会有很奇特的、不一样的感受。
从艺术的边界上来说,我想使观众从一进城开始,戏剧便开始了,走出城以后戏剧还没有结束,这是“只有系列”很重要的特点——它不基于一个剧场、一个故事、一个表演方式,它是很多的组合,甚至观众进入我的“幻城”,站在那里选择走的方向,方向不同,你会看到不同的戏。路线不同,戏的顺序不同,你的感受也不同。
几十个戏在一起,你需要一点点地坚持,慢慢走。我想作为观众,进入这样的“幻城”,感觉是很奇特的。我还是觉得跟之前的“印象系列”、“又见系列”有本质意义上的不同,因为它把戏剧观念的疆界,又一次做了拓展,能否建成我不能保证,但我起码做了。观众也很喜欢与演员近距离的交流,以及去感受他们呈现的艺术。
艺术只是艺术
在《只有河南》的工作过程中,我发现了河南人很多优秀的品质,之前没有体会到的,比如说很勤恳,很沉默,同时很隐忍。对于河南这片土地,我总是觉得它广阔、辽远、平坦,一望无际的麦田和黄土之下,深埋的是我们历代的王朝和文明,因为有这些厚重,我没有跳跃着跑进这片自然的愉悦,相反我脚步很慢、很沉重,对河南我甚至有走着走着就要双膝跪下的冲动。
对于整个中华民族文化脉络的根系,从甲骨文到夏商周朝,这片土地不可以忽略,所以是不是“只有”这两个字,配得上河南,河南独一无二,只有河南才有这样的文化底蕴。
当初考虑“只有系列”的时候,其实第一个作品就是河南,我觉得应该是“只有河南”,没有别的地方配得上我刚描述的,对于我们种族、华夏民族文明的描述和热爱,只有河南是最厚重的地方,但后来因为城太大,建设周期太长,中间我去做了其他的项目。可以说,“只有系列”是因河南而来。
对于现在所谓的河南“地域黑”,好像已经过时了,另外,让一个艺术家、一个文艺作品承担这么重的分量,我觉得我是担不起的。这就是一个演出,这就是一个戏剧,它更重要的还是在艺术的范畴之内,和人们的感知配合。但并不承担描述历史,或者归纳整理一个地域的民族情感,这我是担不起的,也希望观众不要期待我。
艺术其实在另一个领域上,艺术没有对错好坏,只有喜不喜欢,但是科学和历史不一样,会有一个比较公正的评论。所以让一个歌、一支舞、一个话剧,或者一个绘画来承担民族精神的振奋,承担浩瀚历史的描绘,我觉得都过重了。我们希望艺术回归艺术本体,回归内容本体,希望我在某一个台词,某一个故事的时候,触碰到你的心,让你与我一起感同身受,就足够了。
创作“九死一生”
我一直处在思维枯竭的时刻,就在采访开始的前10分钟里,我们在排练,我看到东西排得不好,这不是我想要的东西,但是我拿不出办法来说怎么算更好,就很纠结地看着我的演员一遍一遍在太阳下走调度,他们很努力地配合我,但我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变得更好,心里很难过。
我每一天都是在这样的状态之下,尤其是当夜里4、5点的时候,安静地躺在床上,最大的痛苦大面积袭来,你就会觉得还有那么多不踏实的地方,而你没有办法解决它,没有灵感、没有新的创意,这个时候其实是艺术家最痛苦的时候。但这几乎是常态,我们是“九死一生”,99次或者9999次的“死”,才有一次可以“活”,每一天都是试错,每一天都是痛苦,每一天都是挣扎的边缘。
而灵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也许正在洗手间就想起来了,也许在喝咖啡的时候想起来了,也许在最后的一个时刻,也许这个时刻过去了都没有,作品演了很久你突然灵光一现,“我要是那样该多好”。所以我不知道灵感什时候来,我每天都祈求,让我有很好的创作状态,灵感爆发。
我不认为古代文明在现代社会有很大的生命力,我只知道,古代文明是我们血脉的一部分,我们想抛弃它也抛弃不了,因为它跟我们的肉、跟我们的血都长在一起。
爱情与婚姻
我觉得我挺配“独立女性”这个称呼的,独立女性最重要的是意识独立,就是遇到事情以后,绝对没有意识说,赶紧回头看,谁能帮我,哪怕我最痛苦的时候,我都没想谁能有个肩膀接我哭会儿。遇到麻烦了,我需要自己去解决它,遇到困难了我要克服它,遇到喜悦了我也能够承担它。
对于爱情观,我觉得爱情是人世间的一个礼物,不是谁都能够获得爱情的。完美的爱情,是太稀少的一次经历,可能很短,像烟花一般绚烂,炸完了就没了,但是爱情依然是人和人能够获得的最好的礼物之一。
婚姻跟爱情完全是两回事,很幸运的人把他们合二为一了。我爱一个人,我愿意与他成为夫妻,这个理想有人实现了,但也有人实现不了。当实现不了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个婚姻,契合两个人,没什么大风大浪,性格都觉得很适应,可能很长久,但不见得与爱情相关。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说,爱情是我们的生物体征,但是婚姻是社会的体征,他们不在一回事上。
所以非要把这两个事按在一起读,我觉得不能够解释,什么是婚姻,也不能解释什么是爱情,除非你把他们两个分开,分开来谈就能谈清楚。
我女儿班上的同学,只有不到一半的同学父母还在婚姻状态之下的,很多她的朋友和同学的父母都已经离婚了,她认为我跟她爸现在还能成为恩爱的夫妻,她感觉到还不错,我想算是有点贡献。
婚姻和爱情是什么样的?我就觉得我的女儿应该多尝试,不要因为什么所以什么,你去探索吧,在探索的过程中,谁知道喜欢什么,谁知道好吃一口吧,但你根本都没吃过,怎么就判断说我只吃这个,为什么呢,我希望她能多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