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金融观察丨欧盟碳价今年涨超48%，对中国绿色转型下的碳市场发展有何启示？

原标题：全球金融观察丨欧盟碳价今年涨超48%，对中国绿色转型下的碳市场发展有何启示？

全球金融市场从来不乏投资热点，就最近一年来，除了特殊目的收购公司（SPAC）的疯狂、游戏驿站被爆炒、Archegos私募基金倒闭、加密货币暴涨暴跌外，最近又有AMC娱乐集团被爆炒，由今年5月3日的9.71美元（收盘价）飙升至6月4日的47.91美元，涨幅达393%。

但这些市场热点都宛如阵风，虽然迅猛但很快就过去了，能在较长间内保持一定热度的投资主题并不多见，而碳交易市场却是其中之一。

最近一年，欧洲碳市场持续受到投资者关注，碳交易价格（每吨）上涨了135%，截至6月4日，今年碳价涨幅超过48%。碳价格上涨吸引了更多的投资者进场，预示着碳市场交易产品可能成为未来重要的金融投资资产。

如今，ESG（环境、社会与治理）理念已深入人心，成为全球大型基金公司投资决策时的重要考量指标之一。大型基金公司更愿意投资不依赖化石燃料的能源公司，或投资促进种族和男女平等的企业。

据美国CNBC的数据，2020年有511亿美元的资金流入ESG基金，是2019年两倍多；2020年流入ESG基金占所有流入美国股票和债券共同基金的四分之一，而2014年仅占1%。多家全球大型投资管理公司已明确表态支持和拥抱ESG原则，因为越来越多的客户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注重可持续发展的公司。例如，贝莱德集团总裁（全球最大的投资公司）拉里·芬克2021年4月在致投资者的信中写到：“我代表客户要求我们所投资的公司披露其商业模式与净零排放兼容的经营计划”。

毫不奇怪，各类投资公司已把可持续发展理念融入风险管理、经济收益、组合构建与投资管理之中。碳中和和零排放是投资公司所关注的焦点问题，甚至大型能源公司均感受到来自投资公司的压力，不得不做出战略性结构调整。

欧洲碳减排与交易市场发展

欧盟很早就将环境污染治理纳入可持续发展规划之中，制定了具体的碳排放政策目标，而碳交易市场成为实现基本目标的重要手段。

欧盟碳排放的主要来源是能源（31%）、制造业（22%）、家庭（22%）、交通与仓储业（12%）。以1990年为基准，欧盟最初计划到2020年实现减排20%，到2030年至少实现减排44%(最近调高至55%)，2050年达到碳中和。欧盟实行目标管理，严格监控排放设施，逐年降低排放限额、减少免费排放额度，以加强碳市场的调节功能。

欧盟减排计划的最大诟病是免费排放额度过高，通过市场交易的排放权偏低。换句话说，欧盟所分配给企业的最高限额过于慷慨，导致企业对减排计划的积极性不高，碳市场交易不活跃。

从碳交易市场看，二氧化碳的交易价格于2005年8月高开不久后便进入低迷期，特别是受美国金融危机的后遗症影响，2011年11月至2018年1月每月交易均价低于10欧元。

作为欧盟气候和能源政策的基石，碳交易系统是减少温室效应的主要工具，为高污染行业确定了二氧化碳价格，目前覆盖了欧盟40%的温室气体排放。欧盟碳交易是全球重大的交易市场，在未来减排计划中被寄予了厚望。

据路孚特（Refinitiv）今年5月11日发布的民调显示，在303名受访人员（市场交易人员和排放企业）看来，欧洲的污染成本将影响投资决策；绝大部分受访人员表示，欧盟的未来碳交易价还会持续上涨，2021年平均价格大约为40欧元，2030年将达到80欧元。较为激进的欧盟政界人士认为，目前的碳交易价格依然偏低，未来的价格至少比现在高出2倍，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促使企业改变行为，迫使他们增加技术投资力度、减少对传统能源的依赖。

尽管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欧盟碳交易市场发展还是相当成功的，疫情期间的碳交易行情爆发绝非偶然。疫情的大流行再次促使人们认真权衡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的利弊关系，碳价格反映了欧洲碳交易市场培育与完善程度。欧盟碳许可交易（EUA，European Union Allowance）于2005年8月在欧洲能源交易所（EEX）挂牌上市，目前上市的品种包括排放权拍卖、即期产品、期货交易和期权交易。碳交易期货产品同时在多家交易所上市，如纳斯达克、芝加哥交易所集团、洲际交易所等。

以6月3日为例，欧洲能源交易所交易了161.9万手碳排放权期货合约，而6月4日，洲际交易所的布伦特期货交易量仅为58.6万手合约，芝加哥交易所集团的得克萨斯西部轻质油期货交易量只有73.5万手，这足以表明，碳许可交易市场将步入下一个蓬勃发展期。

表22011-2019年世界主要经济大国的碳排放变化趋势

我国碳市场发展与金融化设计

我国二氧化碳排放占全球的28.8%（如表2所示），与其他新兴市场国家一样，我国碳减排任务十分艰巨，但这正是发展我国碳交易市场的最好时机。

在未来全球政治和经济关系中，碳排放将是各方博弈的武器，会成为妨碍国际商品与服务贸易发展的新壁垒，因此我国必须打赢这场攻坚战。可喜的是，我国在“十三五”规划已经明确了低碳发展战略规划，“十四五”规划将具体措施落到实处。

除了政府监管和数字转型外，碳交易市场应当发挥重要作用。我国一定会成为全球最大的碳交易市场，其基本目标理应是牢牢掌握全球碳市场定价的话语权。与此同时，碳排放市场发展应成为进一步扩大我国金融业对外开放的契机，为世界大型投资基金公司进入资本市场创造有利条件。

目前，我国的碳排放权交易已经在多个城市进行试点，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将于6月底正式上线。欧盟碳市场发展经验值得我们借鉴，我们认为，在碳排放检测、许可证发放、碳交易金融化和国际化等方面可借鉴欧盟的经验，主要有以下四点。

首先，针对不同行业，我国可考虑给予不同的免费排放额度，以帮助排放企业渡过适应期，以及有利于长期降低排放水平。

其次，充分发挥市场调节功能。为此，我国应逐年减少最高排放限额，并相应减少免费额度、增加市场排放权交易、提高企业排放成本。

第三，在排放权基础上开发出更多的金融性交易产品，以提升交易市场的流动性。除了碳排放标准化合约（如每张合约标的可确定为1000吨）外，针对中小投资者的交易需要，我国碳交易市场可增加迷你型或微型合约。

最后，保持碳市场的开放性，允许境外投资资者积极参与市场交易，并从资本增益税、企业和个人所得税、资金跨境汇兑等方面予以优惠待遇；还可以考虑跨境上市交易，以提高碳排放定价的准确性、权威性和全球影响力。

（王应贵 澳门城市大学金融学院）

（作者：特约作者王应贵 编辑：李艳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