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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犯罪嫌疑人,被狗吓得抱头求饶

时间:2021-06-30 15:48:21 | 来源:澎湃新闻

原标题:这个犯罪嫌疑人,被狗吓得抱头求饶

原创 张晚诚 我们是有故事的人 收录于话题#汪汪神探7个

- 汪 汪 神 探 006 -

我冷笑一声:“你没犯事干吗要跑?”

“这我本能反应啊……”龙三继续糊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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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程都没有说话,既是觉得陈沁言之有理,又是不想让在场唯一没有穿警服的自己显得过于突兀。我的心情也并没有多么轻松,因为我觉得,如果是报复性绑架,后期极有可能转变为杀人案,在没有找到程炜炜之前,仍然有很多不确定性。

陈沁的汇报完毕后,张震又转向了苏梓航,问道:“你那边,尸体解剖工作进展如何?”

苏梓航闻言,激动之情表露于外,像是课堂上有幸被老师点名发言的学生。他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中一叠报告平铺在面前的桌面上,手指点向报告:“废弃工厂的女尸案,起初我们都以为此案死者是工作中意外落水死亡,但是经过我的查证,案件有了明确的定性。”

大伙儿一听,都把目光转向报告,尤其是张震,我估计他此时一定比谁都想知道结果。如果他的推断没错,他正好可以当着大家的面挖苦我一番。

我也看向苏梓航面前的报告,一秒不到我就把目光赶紧挪开了,因为纸上印着死者血淋淋的器官图片。

其他人倒是见怪不怪,苏梓航先是围绕女尸身上有无他杀迹象做了一番发言,说得好像死者绝不可能是他杀一样,接着他话锋突然一转,把侧重点聚集在死者的肺部器官上。

原来溺亡的尸体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特征,那就是在淡水中和在海水中溺亡的尸体肺部是有不一样的变化的。在淡水中溺亡的人,肺部重量基本正常,或是有轻度水肿,并且血液中的红细胞会发生分解;而在海水中溺亡的人,肺部器官会变得沉重且湿润,血管腔内会有大的红细胞凝块。由此,可以判断死者的死亡环境。

苏梓航说死者的肺部特征属淡水溺亡,这一点和案发现场的环境是相反的。虽然说现场也没有海水,但是废弃工厂的那个大水槽中曾蓄满重盐的调料液体,在一定程度上和海水相似。死者如果真的是在水槽中淹死,那么她的肺部应该呈现在海水中溺亡的特征。

人死后不可能自己还挪动地方,这一切都表明,这是死者被人抛尸了。

在座的只有苏梓航一人是法医,既然他已经拿出证据证明死者是他杀了,也不会有人再提出异议。

苏梓航说完后,目光向我投了过来,我看他嘴角轻轻上翘,突然心里有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果然,苏梓航突然指着我对众人说道:“能发现这个细节,并不是我自己一人所为,而是这位林轩同志事先告诉我死者是在淡水中溺亡,所以我才以此作为检查重点。”

我一听,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起来,暗骂苏梓航这小子可把我给坑了!

其实吧,我也明白苏梓航的意思,他是不想把功劳都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也算是出于好意。

可是这样一来,他无意间倒是让我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局面。他或许是以为我提前有证据证明工厂女尸死于淡水溺亡,却不曾想,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玫瑰“告诉”我的。

苏梓航的话,一时间将我推上风口浪尖。会议室内坐着的十多个人,齐刷刷地望着我,这种感觉我非常不喜欢,因为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如果苏梓航私下问我,我或许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是现场坐着的都是有过数年甚至数十年经验的老警察,一个比一个精明,我在他们面前扯谎,无异于作茧自缚。

张震盯着我,终于把一个我迫切想要避免的问题提了出来:“林轩,你怎么知道死者是在淡水中溺亡的?”

这个问题,恐怕是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尤其是苏梓航,他看着我的目光中都充满着热切。

我手指头在桌子底下掰了掰,绞尽脑汁,一时间脑海里竟也腾出了几个编造出来的谎言。但是我又用余光看了一眼大伙儿微察秋毫的火眼金睛,随即打消了这些念头。

陈沁等得有些不耐烦:“你干吗,在那演哑剧呢?”

我脑海里疯狂回想,突然记起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顿时让我有了主意。我调整姿态,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地说道:“说实话,是玫瑰告诉我的。”

不出我所料,陈沁听闻立即追问道:“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懂狗语?”

大伙儿一听,都憋着笑,我白了陈沁一眼:“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心理学中有一项研究是人的微表情?其实不只是人类,很多动物中也有微表情,在我研究的范畴中,动物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传达某种信息,如果能摸清楚它们的微表情和微动作,也就能读懂它们的意思。”

在场的人之中,说起尸体来唯独苏梓航最为权威,而谈起动物行为学,我自信没人能胜过我,毕竟我是研究这个专业的。

更何况,我说的这些也并非完全是我临时杜撰出来的,方才我想起来的,正是我大学时写过的一篇论文,名字叫作《犬类微表情与微动作的表达意思》。论文曾发表在冷门的学术文刊中,后来我的导师说我论题没有科学依据,建议我换个研究论题。

我现在说出来的话,正是我论文中的一段,此言一出,我留意到大家的眼神都变得含糊起来,估计我的话他们是半信半疑。

我接着告诉他们,玫瑰能辨别出上千种东西,它嗅出了尸体身上的淡水鱼腥味,而我读懂了它的微表情,所以才知道死者的死因。

陈沁轻哼了一声:“你就这么相信?”

“是,狗是不会撒谎的。”我跟她目光相对,丝毫不退让。

“这点我赞成!”苏梓航把手一举,露出一脸微笑,“尸体也不会撒谎。”

张震咳了两声,拍了下桌子:“好了,大家也别在这浪费时间了,两起案件虽说都有了眉目,但是结果仍需大家一起努力。陈沁负责抓捕借贷人,另外还要抓捕东润食品厂的负责人,受害者是在他的工厂死亡,而他现在又无缘无故跑路了,这个人嫌疑非常大。”

张震做了一番人员的部署,随后宣布散会,直到现在,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我等所有人都离开会议室之后才最后走出去,结果一出门,就看见陈沁靠在走廊的窗沿上,我把脑袋一低,装作没看见她。

“站住!”陈沁一声厉喝,拦住了我的去路,“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说?”

“我说了,你会相信吗?”我抱着手臂,语气平静地做出回答。

陈沁默不作声,算是给出答案了。如果在苏梓航没出尸检报告之前,我告诉她这些,恐怕我求她信,她也不会相信我。

“还有事吗?”我作势要走。我这个人比较简单,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陈沁从一开始就用冷淡的态度对待我,我也不愿用热脸去贴冷屁股。

“准备一下,跟我去抓借贷人。”

“为什么让我去?”我感到莫名其妙。

陈沁把手插进牛仔裤的口袋里:“抓借贷人的行动由我们参与,这一点没有问题,但是找到程炜炜或许就不那么容易了,如果借贷人把孩子藏起来了,又不肯说出来,咱们寻找起来也挺麻烦,所以你带玫瑰跟我们一块儿去,直接在现场搜索。”

陈沁确实考虑得挺周全,唯独没有考虑我答不答应。

就在我准备装作拒绝时,陈沁已经转身离开,全然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我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此时玫瑰还在警犬基地的宿舍里,我驱车回去了一趟,带上玫瑰回到了市局。多肉没跟着,我也没准备带上它,毕竟咱们这次是去抓人,我怕它那副胖胖的身躯成为累赘。

我坐上了陈沁开的一辆白色大众车,玫瑰和我一起待在后排。在车上,我从后视镜中看到车后还紧跟着好几辆外形不一的车辆,应该是陈沁的同伴。

车队在路上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到达了一片居民区,又七弯八拐后,最终停在路边。

我透过车窗朝外看了一眼,这里是一处老旧的小区,街道错综复杂,路上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一些无证经营的小摊贩聚集在路的一侧,让本来就窄小的道路显得愈加拥挤。

车的斜对面,有一个私建的小院子,我察觉到陈沁的目光紧盯着那个院子,估计那里面就是借贷人的藏身之处。这是我第一次跟着警察抓人,难免有些惴惴不安。陈沁回头看了我一眼,应该是看出了我的心态,拍了下座椅:“你就在车里待着,我带人进去抓,等我通知你,再带玫瑰出来。”

说完,陈沁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一招手,停在路边的几辆车都打开了车门,一群便衣警察从车内跳了下来。

一行人呈包围的队形,陈沁站在最前面,像是一只头狼,她左顾右盼,眼神时而扫视一眼路人,似乎是在这些陌生面孔中判断有无嫌疑人的出现。

陈沁的出现,很快也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尽管她衣着便衣,但是她的面容注定让她走在街上就有让人回头的魔力,况且她浑身透发出的气质锋如刀芒,走到哪里都是那么的显眼。

我发现街边有个别人在看到陈沁他们出现后,脸色一变,避之不及。我估计他们应该是看出陈沁的身份了。这处居民区人员鱼龙混杂,小偷小摸的人、混混、骗子都有,在这种地方执法,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这样一想,我更加担心起来,玫瑰似乎感受到了我内心的微微担忧,舔了一下我的手背。

我轻轻抚摸了一下玫瑰的背脊,看着陈沁他们步步接近院子的大铁门。我无法判断那扇铁门后面到底有些什么,或许是几只獠牙外露的恶犬——这我倒不担心,又或许是一群提着刀的赤膊壮汉。

三米,两米……

陈沁站在铁门前,已经准备伸手去把它推开,就在我神经紧绷到极点时,“哐”的一声,那扇铁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推开!

那扇铁门看似十分沉重,连着石墙的那一边已经锈迹斑斑。铁门这么轻易就被完全推开,推门的人力气一定不小。

铁门碰撞石墙的声音很大,我在车内都能听得很清楚。我后背往前一探,透过车窗紧紧盯着门口,心里不由有些替陈沁担忧。

陈沁应该是没想到院子里的人会突然把门推开,我看到她愣了一秒,随即往前一步,准备把门堵着。可是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拍,铁门被推开的那一刻,里面一群人黑压压地如同潮水般冲了出来。

这幅画面,与我所想象的大有不同,这伙人并非清一色的彪形大汉,而是由一群妇女、中老年男人组成的庞大队伍。方才推门的那个男人出来后埋头只往前冲,身子和陈沁撞在了一起,陈沁没有防备,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站住!”陈沁扶着墙壁稳住身形,冲着这伙人厉喝一声。

陈沁的喊话没有丝毫作用,那群人就像是被恶鬼索命一样,仓皇逃窜,横冲直撞。陈沁的同伴们立即做出反应,伸手去抓距离自己最近的人,可是里面冲出来的人太多,警察也没有三头六臂,一人最多只能控制一个,所以大部分的人趁着这点空隙已经奔了出去,四下散开。

陈沁紧咬牙关,一双有神的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犯罪嫌疑人。她的目光透过人群的缝隙,最终锁定在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身上,陈沁抬起手腕把他一指:“抓住他,千万别让他跑了!”

光头男听到陈沁的声音,加快了脚步,撞开面前的一名警察后,他慌不择路地向我待着的车跑了过来。

这光头男应该就是陈沁要抓捕的借贷人,他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的惊慌,一看就是心里有鬼。陈沁面色一沉,不顾身前还有人,统统一把推开,长腿连迈,朝着光头男追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在车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陈沁只是让我待在车内,可没有交给我堵住出口的艰巨任务啊。

可那光头男往哪里跑不行,偏偏往我这儿跑,这会儿就数我距离光头男最近,我要是让他从我眼皮下逃脱了,回头陈沁非拆了我不可。

另外这处居民区人员构成如此复杂,光头男要是从这儿溜走了,再想抓他可没这么容易了,如果孩子真在他手里,他的逃脱将意味着孩子陷入更大的危险。

这样一想,我鼓起勇气,一手捏成拳头,一手去推车门。还没等我把门打开时,我看见光头男朝我所在的车望了一眼。我俩隔着车窗玻璃目光碰撞在一起,光头男面容一滞,脚下一阵急刹,一扭头调转了个方向拼命跑。

我一把推开车门跳了下去,玫瑰紧随我身后。我的视线紧锁光头男,然后腰微微一弯,手指点向那家伙,声色俱厉:“玫瑰!扑!”

玫瑰早已对着光头男露出了牙龈,四肢在地上不安分地晃动。待我一声令下,玫瑰“嗖”的一声,像是拉满弓弦后射出的利箭,四肢夸张地拉开,追风逐电似的向光头男狂奔而去。

玫瑰一如其名,温婉中也带着利刺。此时的它与平常在我身边时的温顺模样大相径庭,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声闷吼,毛发蓬松,鼻子皱起——这是犬类发动攻击时的表现。

光头男跑出了二百米左右,应该是感受到了身后的异常,他回了下头,看到玫瑰后脸色骤变,他边跑边挥舞拳头,嘴里还喊着:“去!去!”试图喝退玫瑰。

我一看他的表情和紧绷起来的身体,就知道他只是装腔作势罢了。人在恐惧的时候,身体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味,通过毛孔散发到空气中,玫瑰能嗅出光头男身上的惧意,脚步愈发紧逼。

四条腿追两条腿绰绰有余,一分钟不到,玫瑰就已经距离光头男不足一米。它双腿猛地向后一蹬,带起地上的一抹尘土,它的身体一下子弹射了出去,在半空中划过一条玫红色的弧影,朝光头男扑去。

那光头看着虎背熊腰,感官和反应倒是不慢,在玫瑰扑过去的同时,那男人急停了脚步,身体往下一压,侧身在地上打了个滚,伸出手掌护住自己的面门,嘴里嚷嚷道:“大哥!别,我怕狗!你快让它走开!”玫瑰扑了个空,落地后一转身子又要朝光头男扑去,我见对方倒在地上没有爬起来继续逃的意思,大喊一声:“玫瑰!收!”

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我一般不会让玫瑰去扑咬罪犯,让玫瑰去追捕只是想起到威慑和制止的作用,在罪犯放弃抵抗后,我会紧急让玫瑰收手。

这是任何一位警犬教导员都会做的,一方面是出于人道主义,另一方面,狗是狼被驯化后的物种,虽然已经隔了好几万年,但是狗身上或多或少仍然保留了狼的本性,要是让狗咬人,会激发其兽性,以后不利于驯养。

玫瑰听了我的指令,放缓了扑咬的动作,它围着光头男转着圈,不停狂吠。

我赶紧跑了过去,低头看到趴在地上的那男人捂着脑袋吓得不轻。他的光头上满是汗,显得油光十足,嘴里含糊不清地求饶道:“别咬……我不敢跑了……”

这时陈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赞许的意思。她单膝压在光头男的后背上,一只手钳住男人的胳膊扭转到他身后,下手一点也不轻,光头男疼得哇哇直叫。

“姐姐,你轻一点,我胳膊要断了。”光头男哭丧着嗓子嚷道。

这男人看上去快四十岁了,还把陈沁叫作姐姐,我抿着嘴憋住笑。陈沁一听,手又往下压了压,光头惨叫一声:“妹……不,警察同志,我没犯啥事干吗抓我啊!”

“你是不是叫龙三!”陈沁厉声喝问。

“是!你们这到底为什么要抓我啊,我可什么都没有做,一直安分守己啊!”

我冷笑一声:“你没犯事干吗要跑?”

“这我本能反应啊……”龙三继续糊弄我们。

在来的路上,陈沁就已经跟我说过这个叫龙三的家伙,他是这一带的地头蛇,派出所里有他留下的一堆案底,都快四十了整天还不务正业,靠着放贷、勒索的鬼把戏混日子。他的底细陈沁早就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才这么快就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陈沁不跟他拐弯抹角,直言不讳:“我们为什么抓你,你心里比我们更清楚。快说!你把男孩藏在哪儿了!”

龙三一听这话,大喊冤枉:“什么男孩?我不知道啊,小偷小摸的事我敢做,绑架这事闹不好可是要把牢底坐穿的,你就算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

这家伙倒是挺懂法的。龙三沾了一层灰的脸战战兢兢,身体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颤颤巍巍不停。他的身材挺魁梧的,手臂皮肤上有一条青龙文身,可现在被陈沁压在身下,灰头土脸的,想来平常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不过我看龙三不像是在说假话,心里有些疑惑。如果这家伙真绑架了人,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方才院子里不应该涌出那么多人。更何况我留意到四下逃窜的那些人,虽然一见警察就如惊弓之鸟,但是看着绝非穷凶极恶之人——其中还有四五十岁的大妈,这些人肯定不会是龙三的手下。

难道……他们刚才在院子里是在做其他违法的事?

程炜炜或许真的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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