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在上海扩产背后：被马斯克点赞的中国工人

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文 | 邢海洋

一阵暗流涌动的争抢过后，特斯拉还是决定在上海扩产，而不是在别的沿海城市建第二工厂。计划流出的时候，上海的疫情还没结束，特斯拉因为疫情停工了21天，根据某券商测算，产量累计损失为42000辆。

上海一家特斯拉汽车销售店，疫情期间特斯拉汽车降价吸引许多顾客前来洽谈购车（图 " 视觉中国）

对于汽车制造工业，上海的地位举足轻重，特斯拉仍在上海下重注，充分说明了这一点。曾经给特斯拉腾飞助力的上海，和特斯拉仍是互相成就。

有一种猜想是，特斯拉与上海早就签订了扩产协议，地皮、扩产政策等等，都是疫情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的，现在不过是宣布而已，疫情这样的偶发事件，是不能够阻止双方的合作的。但通常企业与地方政府谈判的流程都是谈好即宣布，压一个多月，留出观察期的做法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们宁愿相信即使有疫情停工，特斯拉综合考虑后还是认为在上海扩产是利益之所在。

这点我们可以用小鹏汽车创始人何小鹏的话作为旁证，4月中旬何小鹏忧心忡忡地表示，如果上海不能复工，全国的整车产业就可能在5月停产。上海在中国汽车产业中处于心脏般的地位，没有任何城市能够替代。这个意义上，特斯拉在其他城市建设第二座超级工厂，并不能分散疫情点状暴发的风险。

特斯拉复工12天，开足马力，很快生产出1万台汽车，出口车辆装上远洋货轮，再次展现出上海速度。不过，据报道，零件供应商安波福工厂发现阳性病例后静默，特斯拉和上汽等再度面临供应问题，这也再次说明中国汽车的供应链太过集中于上海一地，已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上海以6000余平方公里，还不足中国国土面积的1‰的土地贡献了全国3%的GDP，上缴中央财政6800亿元，排在广东省之后，位于全国第二，这主要归功于其强大的制造业能力。为建设上海的超级工厂，特斯拉2019年年底申请了百亿元的贷款，偿还期限为5年，而特斯拉仅用了16个月便还清了所有贷款。上海的很多企业现金流之快，体量之大，是中国制造金字塔尖端的水平，其他省市难以望其项背。

从上海超级工厂开工建设到首批国产Model 3交付，仅用了357天，这是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中国人之勤勉之高效，给外界留下很深的印象。正是因为有了上海工厂的助力，特斯拉的产能瓶颈迅速化解，国产车价格在一年的时间内降了将近一半，平民车型Model3迅速普及，特斯拉的股价也像坐上了直升机，一下子翻了十倍，马斯克坐上了全球首富的交椅。中国的制造能力和马斯克的超强大脑在上海工厂完美结合，形成了一场改变世界制造业的洪流。

就在这个月，马斯克还盛赞中国工人勤奋，并表示相比之下，美国工人试图“完全避免去上班”。当被问及特斯拉在电动汽车行业的最大竞争对手是谁时，他认为“中国会出现一些非常强大的公司，中国有很多超级有才华、勤奋的人，他们真的相信制造业。”他称：“他们不仅会熬夜，凌晨三点也会兢兢业业地工作，他们甚至不会离开工厂。”类似的说法我们在曹德旺美国工厂的纪录片里也看到过，中国工人敬业、训练有素，是世界上最难得的制造业工人。

但身处其中，当特斯拉复工，网友们还是酸了。将特斯拉开工的大红包包括每天400元的补贴和免费餐，这被戏谑为“恶意补贴”。特斯拉为什么能做到？因为他们都盈利多，按照今年第一季度财报，特斯拉汽车业务毛利率为32.9%，同比上升6.36%，市场预估为28.4%。这个毛利率在业内毫无对手。汽车行业一般的毛利率为10%多，再好的大品牌也就做到20%出头。如国内的造车新势力“蔚小理”，这三家中毛利率最高的理想2021年的毛利率为21.33%。有了碾压同行的优势，特斯拉就拥有了涨价自由，也就有了足够的利润，自然也有了员工福利的自由。由此也不难看出，“恶意补贴”式的福利，血汗工厂是发不出来的。

“恶意福利”大礼包，当然不是谁都发得出来的。也就是马斯克那颗超级大脑有这个本事。在特斯拉上海的超级工厂，一项用于Model Y上的制作工艺正在发挥威力。6000吨重的大型压铸机将Model 3后底板所需的70个零部件，通过一体化压铸一次性地压铸在一起，从而节省了焊接、铆接的工序和成本。按官方数据，它将给Model Y省下20%的成本。值得一提的是，这台超级压铸机也是中国企业制造的。

这是马斯克“第一性原理”的又一次应用。在被问及“第一性原理”是什么的时候，马斯克举了个电池的例子，当时电池的度电成本是600美元，而构成电池的所有原材料，那些如铝、镍和锂等最上游的初级材料加在一起是80美元，第一性原则就是按80美元来考虑电动汽车的市场前景，并朝着这个方向去制作电池。第一性原则首先是一个物理和数学的概念，其实就是学数学时学到的公理。它最早来自于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亚里士多德将第一性原理定义为“事物被认知的第一根本”。第一性原理是基本的命题和假设，不能被省略和删除，也不能被违反。比如欧几里得几何学里的“两点决定一线”等五条公设就是第一性原理。

既然第一性原理是事务的本质，不可能再向下追问，当马斯克打算造火箭的时候，他找出了火箭之所以贵的原因——层层外包，每一个外包商都加入了不菲的利润。于是他把外包商的人才挖过来，自己做零件。至于火箭的燃料罐都是一次性的，白白溅落到了大海里，后来的情况全世界都见证了，Space X通过火箭回收把发射成本大幅度拉下来。虽人力和制造成本远高于海外，但通过第一性原理马斯克把NASA的订单留在了美国。特斯拉在上海建造超级工厂，也符合第一性原理，毕竟中国是全球制造业中心，产业配套齐全，工厂的制造成本和生产效率遥遥领先。

2020年12月1日，特斯拉集团CEO埃隆·马斯克在柏林出席代表创新精神的阿克塞尔·斯普林格奖的颁奖典礼

上海超级工厂的成功，其实就是中国制造与马斯克第一性原理的完美结合。最可爱的工人加上最聪明的大脑创造了奇迹。这个意义上，马斯克将特斯拉在上海的成功复制一遍，也是第一性原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