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斯临
图片来源:Pexel“整顿(这些APP)对陪玩工作室来说,不算是一件坏事。”在黑龙江拥有一家陪玩工作室的陈翔总结道。
去年下半年开始,国内多款陪玩APP相继被曝出存在涉黄、裸聊等违法服务,甚至还存在利用多个账号进行低俗、软色情信息传播,诱导未成年人参与陪玩、诱导玩家用户下单等诸多问题。
针对种种乱象,2021年9月7日,中央网信办综合治理局对部分陪玩平台进行约谈,随后Hello语音、小鹿陪玩、咪呀、可可西里、一派陪玩、比伴陪玩等提供陪玩服务的APP被要求下架整顿,相关政府单位明确指出相关下架APP永久性关闭涉“陪玩”功能。
直到最近,Hello语音、小鹿电竞(原小鹿陪玩)等APP才在完成整改后重新恢复上架,而其他4款APP仍未恢复上架。重新上架的几个APP开始有意弱化陪玩的概念,并下架相关功能。
例如,虎牙旗下的小鹿电竞仅有听歌、交友、电台等功能,主打语音社交的Hello语音上线了“谁是卧底”以及“嗨歌抢唱”两款语音游戏。
不过,在平台下架整顿的这283天里,陪玩行业的野蛮生长仍在继续。艾媒咨询曾预测,电竞游戏市场的10%-20%将会转化到陪玩产业。预估2021年游戏陪玩市场规模超过140亿元。
当作为中介方的平台方缺位,大量用户出逃转向其他阵地,原来的玩法被彻底打破。陈翔告诉时代财经,最开始他们首先转向皮皮、DaiDai电竞等其他平台。而后,越来越多以抖音、快手、公众号为流量主入口的自媒体陪玩工作室开始崛起。
在陈翔看来,行业整顿过后,原本处于垄断地位的派单平台力量被打散,给予了手握客户的陪玩工作室更强的议价及发展空间。
相比之下,受影响更大的除平台之外,反而是缺乏资源的陪玩们。当平台的推荐机制消失,直面市场激烈竞争的他们,处境也变得十分艰难。
399元入团,三个月没回本
“以前还有点活,现在可真的是彻底凉透了。”
还在读大三,却已经在某头部平台当了两年兼职陪玩的雨微对时代财经说到。她曾见证该平台由全盛转向衰落的全过程。
整顿之前,派单厅永远都是满满当当,热闹异常。“就是那个场面怎么形容呢,排着的老板一轮接一轮,大哥一茬接着一茬。”
那时候,她一个月能接到一百来单,一局10元左右,算下来能有一千多块钱的收入。然而在整顿之后,平台把陪玩板块改成交友,平台用户也因此开始大量减少,单量越来越少,雨微不得不另寻出路。
2022年初,通过抖音、知乎等平台,雨微注意到逐渐兴起的自媒体陪玩团。这一类俱乐部普遍需要向陪玩收取9-399元不等的入会费,相应的,它们会承诺群内24小时有单,老板大方、单价高,只要两三天就可以回本。
为了在休闲时间挣点零花钱,雨微决定试试,她前后曾尝试了3个不同的陪玩团,很快就意识到,这里同样僧多粥少。
据雨微介绍,她加入的规模最大的陪玩团,至少有十几个微信群,每个群几乎都满员,并且只招女孩子。一般在入团之后,所有的派单信息均在一个微信或QQ群内发布,陪玩如果看到合适的订单可以私信派单员自主接单。选择接单的陪玩会在随后被拉进一个群内,挨个试音,介绍自己的段位及特产备选,最终“老板”会在多个陪玩中选择自己心仪的那一位。
流程看似合理,但雨微却表示根本接不到单。“一般老板要么要求声音甜美会来事,要么要求段位极高。好不容易有比较适合自己的单子,还要拼手速去加派单员的微信介绍自己,群里几百个人根本抢不过。”
此外,陪玩团内接单价格不定,虽然普遍要比平台内的单价要高一点,但相应的,陪玩团却要抽4-5成的费用,远远高过之前平台10%的抽成。一个14元/局的王者荣耀单,经过抽成之后,可能只有7-8元到账,一套操作下来,到陪玩手上的钱反而更少了。
折腾三四个月之后,雨微入这几个团的399元会费还没有挣回来。
行业打法突变,自媒体陪玩工作室崛起
与处境艰难的陪玩不同,开设工作室的陈翔在行业整顿后经历的是另一个低开高走的故事。
最开始,订单量80%依靠某头部平台的陈翔,在整改之后订单量大量下滑,难以支撑工作室的日常流水开支。他曾紧急向皮皮、DaiDai电竞等其他平台转型。但很快他发现,这些平台的订单量也开始下降,为此他还曾解雇旗下十余名陪玩,以保证工作室的正常运转。
直到2022年初开始,陈翔注意到抖音上出现越来越多的陪玩工作室。他开始逐渐意识到行业趋势的转变,立刻在抖音、快手等平台开始做号引流,通过这些方式直接接触到有需求的“老板”,再转化到自己的微信群、QQ群内,进行私域流量的变现。
据陈翔介绍,目前工作室在仅剩7名员工的情况下,每月的净利润仍可以达到3-4万元。这在他居住的东北三线小城市,无疑算是丰厚的。其中,大部分收益来自帮其他陪玩团接单后抽取的费用。
与此同时,时代财经发现,除去抖音、快手等平台,大量的陪玩类公众号也是在这段时间内涌现。如“千寻树洞”“狸猫树洞”“夏日集邮铺”等,普遍注册在2022年1到3月份。这些公众号在知乎、B站、微信视频号等平台中发布大量广告,吸引有需求的“老板”到公众号选人下单。
陈翔认为,此前平台几乎占据了行业垄断地位,依靠分发,产生了为数不少依靠变声器接单的工作室,他们不断“内卷”压低价格。随着行业整顿的到来,这类工作室大量倒闭,但市场需求并未因此减少,反而给了掌握客户的工作室更大的议价空间,提升了行业整体的客单价。
平台方面缺位之后,一个巨大的供给缺口被创造出来,陪玩行业也因此转向隐秘的“地下”。
(时代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