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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联依旧是一个连接,把当代和古代联系起来,提供了传统进入日常生活的秩序,告诉我们那些文化里的讲究,也增添了一抹仪式感
春节就是书法爱好者的保留节目。但凡练过半年一年,春节总想自己写上两副。无论字写得是好是坏,还总想着要送给亲戚朋友,对方或满面笑容或满脸尴尬地收下。在春节的时候大家给书法艺术捧个场,似乎是我们的心照不宣。
我也是这样,每到要过年的时候,提前半个月就开始给家里写春联。不光给自己家写,七大姑八大姨都问个遍,纷纷要来地址,给他们快递寄去。等到过年时走访一看,亲戚朋友家都挂着自己的字,多少有一点点成就感。最起码,自己涂抹的三两笔,让这户人家多了些文化味,不用贴出印刷体、还带着广告logo的春联了。
其实我很小就开始写春联,当然那时候写得很难看,只是上过一些少儿培训班。家中老人在过年前会摆开一些字纸,让小朋友们写。而我的老家——安徽南部、原徽州地区的一个小县城,也确实很爱手写春联,过年期间去走一趟,家家户户几乎贴的都是一笔一画写出来的,少有工业制成品。
直接原因我想也很简单:乡镇里自家盖的宅子越来越大,大门也越来越气派,形制统一、适配城市单元门的印刷春联无法完全满足需求,只能去买那种手艺人写的、如同榜书一般大的春联。而这些手写春联随着时间的推移,红色也会渐渐黯淡,更多了一份质朴自然的味道。
当然,我的老家或许也有一些特殊。这个人口不到20万的县,并没有多少显赫的产业,但当地很爱提及曾经的徽州渊源。人们很熟悉那些显赫的徽商,徽商的纪念馆就在县城中央;那些曾经出过的文化人物,比如朱熹、戴震、胡适等等,虽然来自周边的各个县,但并不妨碍当地一同视作“徽州人”加以崇拜;更遑论街上的建筑风格,许多都改成了统一的徽州风格,一目望去皆是白砖、黑瓦、马头墙。这或许也能部分解释当地对手书春联的偏爱,人们依然希望在有限的意象里,表达对文化的虔诚。
其实也正是因为自己开始写了春联,才发现这当中的字里乾坤。我在老家街上走了一圈,也发现一些不错的春联。比如一家琴行挂出的是“华律艺指生妙曲,桃园琴音满流芳”;一家书画院贴出“笋因落箨方成竹,鱼为奔波始化龙”;一户高门深院写的是“德智兼备思远举,知行并重效前贤”……相比于常见的发财、鸿运、报春、福气,这些多少算是既贴切又有点格调了。
春联或者说更广义的楹联,从来都是文人学士的斗技角胜之场,人们要在有限的字数、规定的格式里,尽可能地展现文字功底,让人一望而知不俗。所以春联且不论字写得如何,内容是什么样就很能反映一户人家的文化品位。当然,今天的很多人没那么讲究,但我们应该记得文化的来路,汉字之美是如何历经千锤百炼而来的。
在我的老家,其实有不少非常精辟的楹联,比如徽商胡庆余堂中挂着一幅“读书好营商好,效好便好;创业难及第难,知难不难”;旺川财神庙有一联“福应自求,拜神何益;财源己有,积德而生”;胡适祖茔楹联也有妙对:“人心曲曲弯弯水,世事重重叠叠山。”但凡是中国人,就不难感受到文字运用的巧妙与意蕴内涵的隽永,这些可能是只有中国人才能理解的文化密码。
平心而论,今天的大多数人恐怕都没有吟诗作对的本事了,也没有手书的能力。但人们在贴春联的时候都会去查“怎么判断上联下联”“上联贴在哪一边”,此时手机里会弹出汉字的平仄之分,古代汉语的书写顺序。这些已然足够,春联依旧是一个连接,把当代和古代联系起来,提供了传统进入日常生活的秩序,告诉我们那些文化里的讲究,也增添了一抹仪式感。
近些年市场上还有很多新式的春联,比如用俏皮的网络语言写的春联,甚至用英文写的。哪怕是这些大胆的创新,它们依然遵循了基础的规则——对仗、押韵、红底黑字。这大概就是文化给我们留下的DNA,无论走得多远,总有一星半点的痕迹,标记着我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