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分享一篇春天的味道,希望以下春天的味道的内容对您有用。
◎任崇喜
民以食为天,历来有“吃春”之说。“吃春”,即以春天的新芽、新叶为食。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立春过后,各类野菜,无论门类派别,都是一个脾性,借着春风的力量,争先恐后地从泥土中钻出来,拥挤春色,春意盎然。
旧时,饥馑时常发生于春三月,青黄不接。春日的这些新绿,不但让人们得以度饥荒,更添了芳醇的春味。明朝的《救荒本草》,收录有400余种野菜,足见人们食野菜之酸辛,对饥饿心有余悸。
“荠生济济,故谓之荠。”在春日踏青,最常见到荠菜。早春时节,大地一派冬日的苍茫,荠菜已悄然起身,嫩绿的锯齿般叶片,匍匐在地面上,不仔细辨认,很难发现。陆游对荠菜情有独钟,赞不绝口,称“手烹墙阴荠,美若乳下豚”“残雪初消荠满园,糁羹珍美胜羔豚”。他甚至说自己曾经“春来荠美忽忘归”。
“二月里刮春风。黑色的土地里,长出了茵陈蒿。碧绿。”这是汪曾祺的描述。其实,在《诗经》里就有茵陈的影子:“鸧鹒喈喈,采蘩祁祁。”茵陈,俗名白蒿。李时珍的描述极为细致:“白蒿,今近道皆有之,而不及泰山者佳。春初生苗,高三五寸,似蓬蒿而叶紧细,无花实,秋后叶枯,茎干经冬不死。茎者更因旧苗而生新叶,故名白蒿。”风寒料峭的二月,茵陈刚刚出土,状似雪花,微绿泛白,叶子疏散纤细,只是小小的一团,鲜嫩无比,有温和柔顺之感。据说白蒿“面白长年,白兔食之成仙”。老百姓知道的是,“二月茵陈三月蒿”,要采食就赶早不赶晚。错过时辰,再漂亮的也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苍耳,为菊科一年生草本植物。《诗经》里的苍耳,是怀人的物证:“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尔雅》中有解释:卷耳,菜名也。幽、冀谓之襢菜,雒下谓之胡枲,江东呼为常枲。其叶青白色,似胡荽,白花细茎,可煮为茹,滑而少味。想来,不甚可口吧。
马兰头,是江南人家餐桌上常见物,在诗文中多见它的身影。“马兰头者野菜名,京师所谓‘十家香’也……摘取嫩者,醋合笋拌食,油腻后食之,可以醒脾。”据说,马兰头“洵美草木滋,可以废梁肉”,想来不过是溢美之词。
地上野菜繁盛,树上可吃的,也是数也数不尽,如香椿芽、柳芽、枸杞芽、花椒芽、柳絮、榆钱、杨树花……
在树上长的嫩芽里,香椿芽当坐头把交椅。新娶媳妇,香椿芽,头刀韭菜,嫩黄瓜,民间谓之“四鲜”。足见其名头不虚。“雨前香椿嫩如丝”。谷雨前的香椿,芽苞嫩蕊初张,叶厚芽嫩,绿叶红边,鲜嫩无比,醇香四溢。细细咀嚼,唇齿间清香满溢,尽是春的味道。
柳树的新芽,也是可食的,“北方柳芽初茁者,采之入汤,云其味胜茶”。古书上说它主治“风水黄症,湿痹挛急,膝痛”等。用柳芽拌在饭里或和面蒸卷食之,可清热明目。
春天,枸杞芽嫩生生的,鲜亮碧绿。对枸杞的功用,李时珍可谓情有独钟:“春采枸杞叶,名天精草;夏采花,名长生草;秋采子,名枸杞子;冬采根,名地骨皮。”汪曾祺说,“采摘枸杞的嫩头,略焯过,切碎,与香干丁同拌,浇酱油醋香油;或入油锅爆炒,皆极清香”。难怪,在密州任太守的苏轼,“日与通守刘廷式,循古城废圃求杞菊(枸杞头与菊花苗)食之,扪腹而笑”。
花椒树叶,“蜀人作茶,吴人作茗,合煮其叶以为香”。南北朝的贾思勰说,采摘花椒青青嫩叶,可以腌菜。花椒嫩芽,绿中有时会泛着点绛红色,炒好的花椒嫩叶,有浓郁的清香味道。裹上面糊,用油一炸,色泽金黄,透着异样的清香,特别能促进食欲。
柳絮、榆钱为春日的寻常之物,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杨树花。杨树花开时,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只大毛毛虫,挂在树梢上,也叫“杨树吊”。蒸杨树花,是最简单的吃法,先用开水煮几分钟后捞出,再放入凉水里浸泡,把苦味除去加入盐和面粉,搅拌后蒸。蒸好后,加上蒜泥、香油等来食,鲜嫩,可口,有一种特别的清香味儿,堪比用构树花做的菜。
这样一路想来,不知不觉间,眼前幻出层层叠叠的花海,那些葳蕤的草木组成美妙的图案,呼唤人们到春日的阳光里走一走。春日美食,不但可让我们大快朵颐,更可享受人间真切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