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业内人士普遍认为，存款利率下行是必然趋势，通过压降银行负债端成本传递至资产端，推动银行降低贷款利率，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为银行合理让利实体经济拓展了空间
文｜严沁雯
编辑｜袁满
“没在股市里找到温暖，存款利率也降了，我还能买什么？”
4月25日，在沪指失守3000点之际，大霈望着自己的股票账户发出感慨。在同一日，多家大型银行对部分大额存单及定期存款利率进行了调降，“本来想着买大额存单风险小点，谁知道理财经理告诉我利率降了，额度还要靠抢。”
“银行存款利率调整”是近期的市场热议话题。《财经》记者调查发现，多家大型银行在近日对个人大额存单利率进行了调降，有银行大额存单利率已经低至3%以下；与此同时，部分国有大行普通定期存款亦有所下调。
多名业内人士看来，存款利率下行是必然趋势，通过压降银行负债端成本传递至资产端，推动银行降低贷款利率，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为银行合理让利实体经济拓展了空间。
大额存单、普通存款利率齐降
“利率又要降了，要存三年定期赶在五一前，额度不多，有需要速与我联系。”这是近期某国有大行客户经理的朋友圈内容。
在业内人士看来，大额存单门槛高、利率高且可转让，向来是商业银行的“揽储利器”。当前，大额存单正经历新一轮下调。
近日，《财经》记者注意到，包括工商银行（601398.SH）、农业银行（601288.SH）等在内的多家国有大行对部分大额存单利率进行了调降，变化基本在0.1个百分比左右。
“我们都降了，两年的由2.7%变成2.6%了，三年的由3.35%变成3.25%了。”在《财经》记者询问大额存单当前利率情况时，农业银行一名客户经理介绍道。
股份行亦在本轮调降之列，有银行大额存单利率降至3%以下。招商银行（600036.SH）上海某支行客户经理告诉《财经》记者，该行三年期大额存单利率目前已经下调至2.9%，“年初是3.55%，今年已经降了4次。”
“主要还是市场供求趋紧，引发部分机构下调大额存单利率。”某资深银行业观察人士认为，存款利率趋于下行，理财产品缺乏吸引力，资本市场波动加剧，推动部分投资者转向大额存单。
在需求紧张的背景下，据多名客户经理反映，多个大额存单已经售罄。同时，尚有额度的大额存单亦存在申请难度。
“还有一些利率在3.4%的大额存单有望预约，但最近很久没有看到系统放额度了。”某股份行上海某支行客户经理则表示。
某国有大行成都某支行客户经理则向《财经》记者介绍，目前该行3年期大额存单利率为3.25%，30万元起存，可在网点申请。“可能比较悬，需要满足一定条件，比如说新客户或者潜力客户。”
“近期越来越多银行着手下调大额存单利率，预示存款利率整体有一定幅度下调。从以往经验看，中长期限存款产品利率下调的幅度相对较大。”有银行业人士指出。
《财经》记者注意到，大额存单之外，多家银行定期存款利率亦较此前有所调降。
工商银行一名客户经理表示，当前该行3年期普通定期存款利率为3.15%，此前为3.25%；农业银行客户经理则向《财经》记者展示了该行两类（自动转/不自动转）定期存款的情况：“自动转的这次没有变化，不自动转的定期存款中，二年期由2.6%降到2.5%，三年期的则是由3.25%降到3.15%。”
对于本次利率下行对个人的影响，招联金融首席研究员董希淼直言，对投资者而言，应平衡好风险与收益的关系，如果希望获得较高收益那么必须承受较高风险，如果不希望承担较高风险那么应该接受较低的收益。
亦有银行客户经理给出建议，“对于偏稳健风格的客户，现在提倡做一些养老金替代产品，比如趸交保险、养老理财产品，还有马上就会推出的个人养老金账户。”
金融让利实体经济
“近两年存款利率下行相对较快，这与中国利率市场化改革和宏观环境变化有关。”有银行业人士指出。
2021年6月21日，市场利率定价自律机制（下称“自律机制”）在公众号发文表示，自律机制优化了存款利率自律上限的确定方式，将原由存款基准利率一定倍数形成的存款利率自律上限，改为在存款基准利率基础上加上一定基点确定。
这天是存款利率定价改革首日，为多家银行开启了降低负债成本的道路。
“不同银行会根据自身资产负债结构、业务发展战略、对未来流动性判断等因素，采取差异化的策略。同一家银行在不同的阶段，同一家银行的不同分行，也可能采取不同的存款定价策略。因此，不同银行对存款利率调整时间、幅度、步骤都可能不一样，这是存款利率市场的体现。”董希淼指出。
上海金融与发展实验室主任、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副主任曾刚在接受《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当前利率定价仍受到自律机制的约束。自律机制理论上是一个市场化机制，由存款机构自行协商，但同时也需要接受人民银行的窗口指导。近期的变化应该与人民银行政策引导有关。”
实际上，在本轮多家大型银行调降存款利率之前，“市场利率定价自律机制召开会议，鼓励中小银行存款利率浮动上限下调约10个基点”的新闻就曾见诸报道，据媒体报道，这一要求并非强制，但作出调整的银行或将对其宏观审慎评估(MPA)考核有利。
目前已有银行对此作出回应。在4月18日宁波银行举办的2021年度业绩网上说明会上，宁波银行拟任副行长、财务负责人罗维开针对此提问表示：“刚刚接到通知，正在全面评估当中，同时会参考其他同类银行的实施情况来进行实施。”
“通过存款利率自律定价机制的调整引导银行存款平均利率水平的下行，主要是为了进一步降低银行的资金成本。”曾刚指出，储蓄是银行重要的资金来源，与同业存单等主动负债来源相比，储蓄存款利率缺乏弹性，在市场利率显著下行的背景下，下调幅度相对有限。本次调整有助于降低银行的资金成本，让存款利率变动更加符合金融市场整体利率变动趋势。
一名银行业人士指出，银行间存在存款争夺价格战，负债成本居高不下。
据Wind数据显示，在已经发布年报的28家A股上市银行中，大部分银行净息差在2021年经历了缩窄。在此之中，六大国有行净息差均有缩窄，中国银行（601988.SH）收窄幅度最大，下降10BP；股份行中，仅浙商银行（601916.SH）净息差上升8BP，收窄最多的是民生银行（600016.SH），净息差下降23BP。
“存款利率的下降为银行合理让利实体经济拓展了空间。”上述银行业人士指出。
未来趋势如何
“受内外部复杂因素影响，市场无风险收益下行将是长期的趋势。从长期看，存款利率下行是必然的趋势。”董希淼指出。
在曾刚看来，存款利率调降对中小银行，特别是农村中小银行意义较大。在资产端，贷款利率市场化程度较高，处于高度竞争，整体差异不大；但在负债端，大银行负债来源相对多元，除了存款往往还有同业存单、金融债等市场化融资手段，而农村中小银行资金来源单一，尤其是高成本的占比定期存款存款占比偏高，拉高了其整体资金成本。
“所以这对农村中小银行算一个利好，有助于农村中小银行更好地进行负债成本管理、应对市场竞争、为实现可持续发展创造更好的条件。”曾刚指出。
2022年1月18日，央行副行长刘国强在国新办新闻发布会上表示，稳定存款市场竞争秩序很重要，因为如果存款竞争无序的话，存款的利率就会特别高，贷款的利率很难降下来，企业融资成本也就很难降下来。人民银行下了大力气，维护存款市场的秩序，稳定银行负债成本，推动企业特别是小微企业综合融资成本稳中有降。
对于后续存款利率的发展趋势，曾刚指出，这取决于未来利率变化中枢，“个人认为，空间可能不会太大。今年监管部门重点通过银行金融机构向实体经济减费让利，同时利用各种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提供专项低成本资金来源，帮助实体经济降成本，在此背景下，后续金融市场整体利率可能保持平稳。如果未来经济向好，甚至不排除重新上升的可能。”
当前监管已出台多项针对性措施。4月25日，中国人民银行年内首次降准正式落地，释放长期资金约5300亿元。同日晚间，央行决定，自2022年5月15日起，下调金融机构外汇存款准备金率1个百分点，即外汇存款准备金率由现行的9%下调至8%。
“下一步，可能考虑对存款基准利率进行适当调整。同时，应积极稳妥推进存款利率并轨，进一步深化存款利率市场化。在这个进程中，还应继续实施差别化政策，允许中小银行采取更有弹性的存款利率加点空间；中小银行应加强资产负债管理，防范流动性风险，确保发展的稳健性和可持续性。”董希淼指出。
(作者为《财经》记者)
题图来源| Unsplash
版面编辑 | 周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