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农美蔬自有知识产权的“深爱”番茄
■本报记者 李晨
“我们的‘深爱’番茄一上市就得到消费者的认可。”近日，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时，中农美蔬（深圳）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农美蔬）CEO吕亚清介绍。该公司是一家依托于中国农业科学院深圳农业基因组研究所的科研力量，以研发美味番茄新技术、新品种为宗旨的创新企业。
今年2月，IDG资本宣布完成对中农美蔬天使轮700万元的融资。此轮融资距离这家公司成立还不到一年。
根据农业产业服务机构35斗的数据分析，自今年年初以来，农业领域投资空前火热。截至6月底，农业领域共有超74起投融资事件（包含风险投资、战略投资、并购等），流入资金超100亿元。
农业领域的投资风口已悄然到来。
今年农业投资将创新高
不久前，南京农业大学金融学院副院长张龙耀在深圳参加了一次会议。他发现，因为劳动力成本上升，一些投资人在关注农业无人机；另一些人在关注人造肉行业，因为全球对减少碳排放的需求越来越多……
35斗分析师胡小凤最近观察到，高瓴、红杉、经纬等投资机构都已涉足农业领域。她告诉《中国科学报》，从历史数据看，过去十年，每年农业领域的投资规模平均约100亿元。而仅今年上半年，该领域投资规模就达到过去全年的水平，预计今年农业投资规模将创下新高。
“对农业领域的投资，从政府到金融机构，再到VC/PE（风险投资/私募股权投资）等市场化投资人，关注的越来越多。其主要原因是，在乡村振兴的大背景下，对农业农村投资的资金需求和缺口都很大。”张龙耀告诉《中国科学报》。然而，2019年之前，农业农村投资的主体——政府和农户，对农业农村的投资增速是逐年下滑的。
缘何“从冷到热”
过去农业领域投资不温不火。胡小凤认为，一是由于农产品价格低，农业投资回报率也比较低，缺乏爆发式增长的“基因”；二是由于农业投资风险比较高，受天气变化、动植物疫病风险等影响较大；三是由于农业项目的治理能力、管理水平比较低，家族企业、地方性企业比较多。
而如今，农业领域却“热”了起来。张龙耀分析，首先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一些领域的融资需求在下降，而农业领域恰恰受疫情影响较小。“民以食为天。而且，面对疫情，人们对健康更为关注，外出就餐频次减少，在家就餐对高品质食物的需求反而在增加。”由于这种特殊性，农业产业引起了资本的关注。
与此同时，“政府对互联网行业的监管变得更加严格。互联网企业过去发展很快，监管完善之后，资本投资互联网企业会更加慎重，有些资本也离开了该领域，寻求新增长领域。”张龙耀说。
在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经济与发展研究所研究员吕开宇看来，政策环境的优化给了资本进入农业领域更大的信心。例如，高标准农田建设、仓储冷链物流、现代种业等，都是政府明确给出的支持信号，也是积极鼓励社会资本投资的重点领域。
此外，中西部地区农村基础设施条件不断完善，现代铁路、公路货运物流的延伸使得农产品运输变得更加便利，这被投资者视为可以获得良好投资回报的基础。
张龙耀和胡小凤都认为，前沿技术开始在农业领域发挥作用，如基因编辑、人工智能等带来了农业生产效率的大幅提升。“而这既是农业产业发展的内生动力，也是资本关注农业的重要原因。”张龙耀说。
高科技成资本青睐热点
针对社会资本青睐的领域，胡小凤分析，按照技术领域划分为3类：生物技术类，如基因编辑、转基因；数字技术类，如SaaS（软件即服务）；新材料及智能制造类，如3D打印食品等。按照产业链上下游或细分领域划分，则是育种、合成生物学、新型农药肥料、农业智能装备、植物基食品、细胞培育肉等。
“今年上半年，融资较大的项目包括爱科农、昌进生物、CellX、瑞丰生物、齐禾生科等。”胡小凤说。在所有的投融资、并购项目中，育种、合成生物、数字农业三个赛道相对火热。
从项目数量来看，育种类企业最受欢迎，其次是合成生物，再次是数字农业项目；从融资总额来看，合成生物赛道更为突出，融资总金额超过15亿元，育种赛道融资金额超过10亿元。
张龙耀指出，采用先进科学技术的农业项目更容易吸引投资者。不过，他认为，从农业领域的角度出发，有些领域仍然需要更多投资人的关注。
例如，农业基础设施（包括仓储冷链物流、乡村道路、环境治理等）、高标准农田建设等项目，目前更多依靠政策性金融机构的投资。“由于这些项目投入周期长，市场化资本对其兴趣不是很大。而实际上，这些领域的项目需要长期大量的资金支持。”张龙耀说。
此外，政府层面高度重视的种业也是需要着力加强的投资方向。不过，现在已有一些资本在尝试进入种业。张龙耀认为，一旦在种业出现了成功的项目突破，对种子能够形成较好的商业保护，“未来的盈利空间是非常大的”。
“目前整体看，农业项目都是比较缺钱的。社会资本可以参与农业投资有指向性的方向，包括现代种养业、现代农业、农产品加工流通业、现代农业服务业、农产品品牌化等。”胡小凤说，目前的流向主要集中于技术创新驱动的领域，这比较符合从TMT、消费领域转过来的投资人的投资逻辑。“投新、投早、投硬科技”这个投资逻辑也适用于农业。
胡小凤强调，资本进入农业肯定是对行业比较大的利好，尤其是“赋能型投资”，可以带来比较好的投资管理，帮助项目“从1到10再到100”。这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农业的发展，对于农业的现代化和适度规模化经营有明显的助推作用。
给农业更多宽容和信心
资本进入农业需要注意什么？吕开宇建议，社会资本可以从自身规模、定位和风险偏好出发，选择参与一些大型的或有发展潜力的农业项目。在具体实施的过程中，可以与当地农民专业合作社合作，因为合作社具有与当地农户紧密联系的优势。
“社会资本要挖掘一二三产融合中的商机，延长农产品产业链，提升价值链。价值链的增值，意味着蛋糕做大、分享增值利益，以及社会资本的重要机遇。”吕开宇说。
“我觉得资本的介入一定要有耐心。”张龙耀说，农业产业周期长，发展比较慢，投资者要善于把握机遇。
“其次还要注意风险问题。”张龙耀指出，无论是基础科研创新，还是农业生产项目，都会受到自然和气候的影响，导致农业行业的风险比一般行业要大一些。
再次，我国幅员辽阔，每个地方有不同的自然条件，农业企业难以形成并推广统一的商业模式。
“农业经营人才缺乏也是限制农业产业项目做大的一个因素。”张龙耀建议，资本进入农业领域时应对项目进行相关方面的考察。
胡小凤也表示认同。“风险控制是所有投资的第一课，农业领域的投资也一样。要识别农业项目潜在的风险，同时具有长期主义精神，不能奢望今年投资，明年退出。一般来说，农业项目投资周期超过5年，要有一定的耐心和信心。”
她告诉《中国科学报》，在农业领域，目前存在的短板主要集中在这几个方面：生物技术的应用，比如基因编辑工具、方法，蔬菜、水果的种子研发及应用，微生物的发现和利用；数字技术在应用深度、产业价值方面还存在诸多薄弱点，许多项目由政府牵头并付费，缺少商业应用的氛围和竞争意识，在传感器、物联网、大数据等关键技术方面也还有一定的短板；跨领域技术的应用还比较少，农业作为一个跨学科的行业，交叉领域的进展会直接影响其技术应用的深度和广度，在新材料、机械制造、智能控制方面还存在许多未被开发的处女地。
“农业需要补短板，对于农业创投而言，这也是明显的机会所在。换句话说，谁能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解决农业存在的短板问题，就有机会创造十亿级、百亿级市场，建立千亿级的公司。当短板问题真正得到解决，即可获得丰厚的投资回报。”胡小凤说。
张龙耀则向关注农业领域的投资人推荐了ESG的投资理念，即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投资人在投资项目时，不再仅仅追求利润的最大化，而是要求项目能够产生社会影响力。对农业领域来说，就是能够带动农民共同致富、农村共同发展。”
在张龙耀看来，由于全球投资环境的改变，很多国家和地区对社会责任投资越来越重视。拥有ESG评级的农业企业和项目更有可能获得国际认可。这对投资人来说将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因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