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菊 张馨琳
对于许多新能源车主来说，他们或许躲过了“雪糕刺客”、“酸奶刺客”，却躲不过“电池刺客”。近期多位电动车车主对经济观察报记者吐槽，他们更换电池的费用堪称“天价”，逼近甚至超过一辆新车的价格。“我刚提车8个月，今年9月有次停车不小心掉进坑里，轮胎爆了，轮毂刮花。4S店检查后说底盘电池仓的承载粱断裂，需要整体更换电池包，检修后报价费用9.3万元。”欧拉好猫车主缪女士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
这样的维修价格已经几乎相当于一台新车的售价。资料显示，欧拉好猫在2020年11月上市，官方指导售价区间为10.39-14.39万元。
缪女士的遭遇并非个例。一位极星2车主在8月底在网络发文表示，因车辆电池组受损，维修时4S店告知无法单独更换底部铝板，只能将整个电池组进行更换，更换电池组的价格大概在40万元左右。资料显示，极星 2售价在25.8万元-33.8万元之间，更换电池的价格甚至超过了新车价格。
而除了欧拉好猫、极星2，特斯拉、小鹏等品牌此前均爆出电池维修更换价格高企。此前有一位特斯拉ModelSp85车主因为电池故障问题去特斯拉官方维修，被告知更换一对电池组含税费用达8万，16组电池换下来总价要64万，远超新车价格。而小鹏某售后服务中心人员表示，P7电池包更换价格在11万左右，P5需要9万多元，G3的报价则在8.5万元左右。
事实上，除了电池贵，新能源汽车普遍存在售后成本高昂的问题。据悉，小鹏P5的单颗激光雷达的维修高达9000多元。
业内普遍认为，与传统燃油车相比，新能源车因充电费用低整体使用成本更低。但如今，电池、激光雷达等售后维修费用高似乎成为新能源汽车发展的新难题。
国外数据公司WePredict对2016至2021年间约1900万辆汽车的服务和维修进行研究发现，目前电动车的维修成本是燃油车的1.6-2.3倍。尤其是像电池包这样重要的零部件，占维修成本的大头。
电池为何成“刺客”？
新能源汽车电池一旦出现问题，会产生高昂维修更换费用的原因主要有两个。
首先，电池本身成本比较高。作为新能源汽车“三大件”（电池、电机、电控）之一，仅电池成本就占到整车成本的40-60%。也就是说，一辆20万元左右的电动车，其电池成本就达到8万-12万，这是“电池刺客”出现最根本的原因。
让情况更加糟糕的是，当前电池因为原材料的紧缺还在不断涨价，进一步造成电池成本抬高。
2021年初，国内电池级碳酸锂平均价为5万元/吨左右，到2022年一季度已突破50万元/吨。9月13日，上海钢联数据显示,电池级碳酸锂价格单日涨2600元/吨。比起2021年，钴价、镍价比2021年都涨了不止一倍。据了解，碳酸锂每涨价10万元，动力电池每GWh成本增加6000万左右。
在这种情况下，宁德时代、比亚迪等电池供应商都曾宣布电池涨价。去年10月25日，比亚迪发出调价函，称根据原材料价格上涨实际情况，上调CO8M等电池产品单价。其中，产品含税价格在现行的Wh单价基础上，统一上涨不低于20%。
今年3月21日，宁德时代表示，公司相应动态调整了部分电池产品的价格。今年4月29日晚间，宁德时代举行业绩交流会，再次透露动力电池二季度将涨价。
其次，目前一些动力电池本身的结构，以及电池和底盘的结构，也让电池需要整体更换的概率大大提升，即使是在电池未被损坏或部分受损的情况下。“如果车辆搭载的是CTP电池（无模组电池技术），箱体只要有损坏就需要更换这个电池包，因为这种电池没有模组，直接粘在箱体上，一般客户如果撞了，整个电池包都要换，修不了。”一位新造车企业技术负责人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
另据一位新能源汽车销售人员的表述，据其了解，比亚迪的刀片电池跟其他品牌不一样，“比亚迪的刀片电池，它整个电池不管是哪块儿电池坏了，都要全换，整个电池包都要全换的，其他品牌，可能是哪一组坏了、衰减了，就换哪一组。”
还有些车企甚至将电池和底盘进行一体化制造，例如零跑汽车。这造成的结果是电池和底盘都无法单独更换，一旦维修电池就需要动底盘，同时底盘的磕碰也更容易造成电池的损伤，维修的复杂程度和费用都“水涨船高”。
车主的艰难抉择
面对高昂的电池更换费用，保险公司会介入。据一位新能源汽车经销商透露，保险公司会根据车损的具体情况给出赔偿方案。“因为都有车损险，像这种（电池更换）费用一般保险公司就出了。但如果说这个车的维修费用超出保险公司的评估范围之内了，那保险公司就建议客户直接将车辆定全损，按车辆当前的市场价格赔偿给车主。比如这车还值10万，保险公司直接赔他10万块钱。“上述新能源汽车经销商负责人告诉经济观察报记者。
这与车主提供的情况信息相符。欧拉车主张女士表示，保险公司在评估其车辆受损情况后给出了两种方案。其中之一是，更换电池包，费用约9.5万元。第二是将车辆定全损，车辆原价赔偿给张女士，再额外加一两万元。
但即便有两种解决方案，依然让张女士比较纠结，她在两种方案中摇摆不定，并对定全损的方案有较大疑虑。
首先从经济账上考虑。“我的好猫买的时候裸车是11.29万元，加上手续费、上牌费，再扣去欧拉当时的补贴1万元，省级补贴2000元，这辆车我总共花了10.6万元。如果我接受全损方案，就要重新买车，新的同款车价格已经涨到14.1万元，加上各项费用，补贴也少了，新车我需要总共花15.5万元。”张女士认为，这样对她来说全损方案并不划算。
再加上对原车有感情，最终张女士坚持选择更换电池包的方案。但这并不是保险公司希望看到的，可能并不容易达成。“保险公司现在不愿意（更换电池包），电池包更换费用达到车身价值的快95%了，他们直接损失9.5万元。而如果走全损方案，他们收回我的车去拍卖，能拍卖净值6万元左右，算上赔付我的大约10万多，他们的账面亏损小很多。”张女士向记者说。
值得注意的是，如果选择更换电池的方案，在高赔付事故的情况下，车主接下来的保费可能将进一步提升，这将增加车主的用车成本。资料显示，电动车本身保险费要比燃油车保险费高一些，因为三电系统损坏后，车辆的残值率会很低。
据中国金融新闻网报道，今年以来，保险公司普遍提高了新能源车保险的报价。其中，特斯拉车辆保费全国平均上涨幅度在10%左右，高性能版车型保费平均涨幅在20%以内，小鹏汽车全线车型保费涨幅在2.9%至18.2%的区间。
此外，随着新能源汽车保有量提升，新能源车的维修问题开始集中出现。首先，新能源汽车售后存在核心技术高度垄断、零部件供应不畅、三包及保险体系不匹配等，导致新能源汽车售后维修能力薄弱且价格高昂。其次，新能源汽车正面临着维修渠道及人才短缺的问题。据中国工业网报道称，我国汽车销售和售后人才缺口已达70万人，而每年新能源汽车的售后人才缺口大约有10万人。
在这种情况下，主机厂为了给消费者吃“定心丸”，推出了条件优厚的质保条件。如比亚迪秦便可提供“整车6年或15万公里的质保以及电芯终身保修”，上汽荣威为E50整车提供了3年和10万公里的质保，以及5年和10万公里的电池的核心部件质保。但据经济观察报记者了解，一般车企推出的质保只限于电池的自然衰减，并不包含事故导致的维修。
而随着新能源汽车自动驾驶等创新技术应用，激光雷达等全新的、高价的零部件或将持续上车，这些零件一旦损坏也将带来高昂的维修和更换费用。在这种情况下，解决新能源车的售后难问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