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100余所高校,等待消失
文/何己派编辑/李惠琳
广东高考志愿填报刚刚结束,朱妍翻了翻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官网,自己那届的毕业照仍挂在首页没有更新,她终于有了实感,“我没有母校了”。
位于广东珠海的北师珠,2021年停止招生,2024年终止办学,过完这个暑假,就不再“迎新”。
同样2021年起停招的,还有南京大学金陵学院、南京中医药大学翰林学院、河北大学工商学院、新疆农业大学科学技术学院。它们有同样的办学性质:独立学院。
据教育部官网,截至2019年底,我国共有独立学院257所,占全国本科高校里三成,每10个本科在校生,就有2-3人来自独立学院。
转设、停招或撤销建制,这批特殊的高校,在等待消失。
大限已至
独立学院是特殊时期的产物。
其兴起于高校扩招的时代,应扩大高教资源供给之需,由公办高校与企业或个人联合办学,通常由民办力量出资建硬件,学校负责日常教学管理的软件部分。
不可否认,这一模式在高等教育的发展中发挥了阶段性的历史作用,但争议与乱象也相伴而生。
原教育部副部长张保庆提到,由于监管不严、办学观念不端正等多种原因,独立学院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偏差。
“例如,一些不具备办独立学院资格的高校也办了独立学院,一些高校不顾质量和自身的办学条件,竟同时举办了多所独立学院,参与举办的高校没有很好地承担起教学与日常管理的责任。”他表示。
遏制独立学院生长的呼声已久,2006年教育部首提“转设”——“独立学院视需要和条件,按普通高等学校设置程序,可以逐步转设为独立建制的民办普通高等学校”。
2年后又颁布《独立学院设置与管理办法》,但长达10年间,转设进程缓慢,付诸行动的寥寥无几。2008年,我国有独立学院322所,到2013年这一数字为292所,5年仅减少了30所。
深化高教改革,形势已不容再缓。经历数次修订的《民办教育促进法实施条例》,将于2021年9月起施行,强调民办学校须坚持公益性原则,例如,条例规定“公办学校举办或者参与举办非营利性民办学校,不得以管理费等方式取得或者变相取得办学收益”,从根本上斩断“名校办民校”可能的利益链条。
独立学院被诟病的“三本养一本”,与该原则背道而驰。
去年5月,教育部下达“最后通牒”,要求到2020年末,各独立学院全部制定转设工作方案,同时推动一批独立学院实现转设,路径为三种,转为民办、公办或终止办学。《教育部2021年工作要点》中亦提到,今年要继续把独立学院转设,作为高校设置工作的重中之重。
据统计,2020年至今,120余独立学院获准转设,较往年整体提速,以此计算,尚未进入公示流程的还剩100余所。
谁的香饽饽
独立学院转设,难在哪?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告诉《21CBR》记者,推进的关键,在于缕清学校的利益关系。“一些独立学院的运行中,母体校并没有资金投入,只是品牌和师资、管理输出,并收取品牌费和管理费,这类独立学院转设的阻力,在于母体校不愿意放手,需要独立学院交一笔高昂的‘分手费’。”
按行业情况,这类“分手费”的金额,是独立学院上年管理费的2-4倍。
熊丙奇表示,独立学院若选择转设民办,且属性选择营利性,待把转设前的资产算清,并交付给母体校相应的费用,独立后民办高校的资产,便完全属于民办举办者。
伴随独立学院消亡,一批新高校冉冉而起,成为民办高教集团驱动业绩增长的新动力,其中受益颇丰的是希望教育。
在港股上市的高教公司里,希望教育布局学校的数量最多,旗下独立学院也是最多的,其中西南交通大学希望学院等4所学校的转设正在进行中。公司在财报中提及,今年5月,贵州财经大学商务学院、贵州大学科技学院,已获同意转设为独立设置的本科学校。
“脱钩”之前,希望教育从大量公办高校获得品牌背书,利用其名称、知识产权等资源用于管理和教学。挂着名牌大学响当当的头衔,生源招揽自然不成问题,截至2021年2月,集团在校生有接近20万之多。
付出的相应代价是,其每年都得抽取总学费的15%-30%,作为合作大学的管理费,每年光这笔开支就得上亿元,削薄了公司利润。此外,还有学费限制,希望教育旗下本科学校的收费,通常为1.2万-2.28万元/每学年,在民办教育的范畴里,并不算高水平。
跨过“分手费”这道坎,1个多亿的年费直接转化为利润,与此同时,政策层面,国家对积极转设的独立学院提供招生、放开学费限制两方面的支持,转设后,自主定价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学费增长是可预见的事。
当然,危与机并存,品牌重塑、转设的过渡安排,同样是摆在希望教育面前的现实问题,其在财报中说,“中国的职业教育进入全新的发展阶段”。
前景如此美好,带着这份笃信,7月5日,希望教育执行董事兼首席执行官汪辉武宣布增持81.4万股,涉资约146.39万港元。
早前,作为希望教育把控人的汪辉武陷入传闻,网传其“国外代孕并生下10个混血女宝宝”引发公众热议,而后公司工作人员紧急辟谣。
很快,生意场上,汪辉武不必“借腹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