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发基金全靠“豪赌”?
今年上半年公募基金业排名出炉,几家欢喜几家愁。wind数据显示,万家基金的黄海包揽主动权益基金前三,成市场最大黑马。前十榜单鲜有明星基金经理踪影,仅有中庚基金丘栋荣一人入榜,公募老十家中的广发基金旗下众多明星基金经理却无缘前十。3年前,凭借重仓科技股,广发基金“成长一哥”刘格菘包揽2019年主动权益类基金前三名,一战成名。声名鹊起后,他管理规模迅速扩大,仅半年,就从200亿元突破800亿元大关。背靠投研、押注赛道、广撒网,这3年来广发基金“批量”推出众多明星基金经理,包括“平衡大师”傅友兴,主攻医药的吴兴武,2020年重仓新能源斩获133%收益的90后郑澄然,2021年重仓煤炭股领跑市场的“广发双子星”林英睿,以及同为“双子星”的唐晓斌等。广发基金趁势猛推,为明星基金经理发行新基金、扩大管理规模。广发基金管理规模迅速扩大,3年时间,从2019年末的5025.6亿元,一路突破万亿,翻了一倍,跃升至行业第三,赚得盆满钵满。这也是国内公募基金行业热门的商业模式,经历2019年“赚钱效应”后,公募基金进入发行大年,其中不少公募基金公司偏爱发布各类主题基金,重仓押注赛道股,踩中行业风口后,便倾力打造明星基金经理,销售渠道也推波助澜,推出各类“爆款基金”,募集超百亿、单日售罄等现象频出。业内也不禁感叹“基金经理的赌性越来越重了”。A股市场风格切换,波动加剧,昔日顶流明星基金纷纷跌落神坛。造星后遗症已开始显现,规模大了,管理能力能否跟得上?押注赛道“豪赌”模式能否持续?能否为基民赚钱?这些成为广发基金等公募基金公司的一大考验。批量“造星”,规模3年翻倍广发基金“批量”打造明星基金经理,始于2018年的一场改革。2018年,广发基金推动投研一体化机制、产品风格稳定化改革,把A股主动权益投资一部拆分设立为价值、成长、策略三个部门,根据基金经理的投资风格、能力圈、投资偏好进行分组,并通过相关机制让基金经理专注在能力圈进行投资,提高选股胜率。在这一机制安排下,广发基金的基金经理聚焦所擅长的细分赛道,在多条赛道上均跑出明星基金经理。刘格菘是广发基金成长投资部总经理。2019年三季度,他管理的广发双擎升级重仓芯片股,踏准市场主线,这只基金年度收益率为121.69%,登上年度冠军的宝座。他管理的另外两只基金还包揽了亚、季军,创造行业历史纪录。自此,刘格菘名声大噪,成为顶流明星基金经理,广发基金也趁势扩大管理规模。截至2020年二季度末,刘格菘管理规模高达821.32亿元,而在2019年末,他管理规模仅为210亿元,明星效益发挥到极致。规模是业绩的敌人?刘格菘没有迅速陷入“冠军魔咒”,进入2020年后,他持仓组合的行业集中度有所下降,增加了医药、新能源、化工等板块大市值公司,但其管理基金收益率也有所下降。继刘格菘后,90后广发基金新锐基金经理郑澄然也迅速出圈。他出生于1991年,2015年加入广发基金担任研究员,2020年2月,他调入成长投资部,同年5月与刘格菘、高翔共同管理广发鑫享A,同年7月与孙迪共同管理广发高端制造。广发鑫享A在持仓思路上更具郑澄然个人色彩,风格显得更加激进,把押注赛道式投资的精髓玩得更为透彻,一出手就惊艳四座。2020年半年报数据显示,广发鑫享A光伏持仓比例高达35.94%,远超成长风格同类产品2.73%的平均水平,该基金2020年的换手率高达351.82%,收益率为109.30%。郑澄然管理的广发高端制造A更是因为押注光伏、新能源赛道,成了2020年公募基金冠军的热门选手。他管理的基金在2020年9月中旬至12上旬保持冠军长达三个月,后因调仓痛失年度冠军,以133.82%收益率位列股票型基金第二位,权益类基金第七。进入2021年,A股市场风格切换,广发基金业绩一哥轮到了投资成长部的唐晓斌。这一年,他管理广发多因子混合收益率为89.03%,在全市场排名第五。与郑澄然不同的是,他持股行业配置较为分散,非典型赛道明星基金经理。除此之外,广发基金旗下还有傅友兴、林英睿等多位管理规模过百亿的基金经理。广发基金的大牌基金经理傅友兴,是一位拥有超10多年投研基经验的投研老将,擅长管理价值稳健型权益产品,管理规模超400亿元。“绩优则仕”,2021年9月,傅友兴、刘格菘一同升任广发基金副总经理;林英睿管理的广发价值领先因重仓煤炭股而在顺周期行情中脱颖而出,为2021年一季度的权益类基金冠军,他也由此成为2021年上半年风头最劲的新顶流基金经理之一。海通证券在一份名为《缘何广发基金连续3年都有排名前2的基金》研报中指出,截至2021年一季度,广发基金有54%的主动权益产品具备鲜明主题/赛道。公司风格分组设置执行得非常成功,基金经理之间交叉持股的比例低。叠加公司整体投研实力强、稳定性高,因而在各种市场风格下,都能涌现优秀的基金经理。押注赛道、打造明星基金经理、趁势发行新基金,广发基金在3年的时间里迅速扩大管理规模。数据显示,广发基金管理规模2019年末为5025.6亿元,而截至2021年末,管理规模约1.13万亿元,剔除货币基金后,广发基金的基金管理规模位于行业第三。其管理费更是增加2倍多,从2019年的20.47亿元,增长至2021年的73.82亿元。2021年,广发基金实现净利润26.07亿元,同比增加42.95%。实际上,国内公募基金公司的收入主要取决于管理费,基金模越大,基金公司收入越高,无论是赚是亏,基金公司照收管理费,基金经理稳拿管理费。在规模导向下,公募基金公司往往更重视规模扩张,“造星”成为行业规模扩张最快的方式。业绩翻车,造星模式遭遇滑铁卢公募批量“造星”,留下不少后遗症。易方达基金经理张坤因重仓白酒而“出圈”,成为“公募一哥”;景顺长城的刘彦春因重仓消费股走红,成为“消费一哥”;中欧基金葛兰则被称为医药基金女神;这三位基金经理在“出圈”成为顶流明星基金经理后,管理规模相继突破千亿元,刘格菘的管理规模最大时也突破900亿元,各自所在基金公司的管理规模也水涨船高。盛极必衰。2022年一季度,随着市场波动加剧,造星后遗症逐步显现,这些顶流明星基金经理纷纷出现了规模缩水、业绩下滑。如今,公募基金市场再无千亿级基金经理,刘格菘的管理规模也缩水至600多亿元,从前期高点以来遭遇了40%以上最大回撤。据2022年一季报,刘格菘管理的6只基金合计亏损约137亿元。2022年一季度,广发基金的顶流基金经理傅友兴、唐晓斌、林英睿、郑澄然均“翻车”,管理的基金处于亏损状态。自4月27日市场触底反弹以来,虽然明星基金经理管理的基金迅速“回血”,跌幅收窄,但今年上半年,刘格菘管理的广发双擎升级A仍亏损7.34%;傅友兴管理的广发稳健增长A亏损6.65%。早在2021年8月,证监会主席易会满在基金业协会第三届会员代表大会上提到,基金赚钱、基民不赚钱的问题时有发生,这其中固然有投资者自身的因素,但也有行业自身发展观和经营观的问题,反映的是规模情结浓厚,重营销轻持续服务。这也与公募基金考核周期有关。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发布的《全国公募基金市场投资者状况调查报告(2020年度)》显示,六成公募基金评价考核周期不超过一年。对于明星基金经理今年上半年业绩不佳的原因,天相投顾基金评价中心称,一方面或因为行业集中度相对较低、分散布局的基金经理在市场下行时能够分散风险,对风险的抵御能力较强,而行业集中度较高的基金经理则在产品所重仓的行业板块整体表现欠佳的时候,产品业绩往往随之出现较大的波动;另一方面,明星基金经理通常产品规模较大,整体投资管理难度较高,这也可能成为影响业绩的因素之一。基金规模越大,对基金经理的专业能力和管理经验要求越高。不过,公募基金押注赛道“造星”,不乏一些行业新人因踩中行业风口一战成名,管理规模迅速扩大,但缺乏市场的锤炼洗礼,容易遭遇“冠军魔咒”,迅速跌落神坛。无可避免地是,广发基金一众明星基金经理同样面临这样的挑战。郑澄然是初入市场一战成名的明星基金经理。截至2020年二季度末,他管理的广发高端制造A规模仅为7.33亿元,出圈之后,管理规模迅速膨胀,在2021年一度超过350亿元,如今仍超300亿元。唐晓斌管理的广发多因子,其规模在2020年12月末仅为1.24亿元,到2021年末时已扩大至233.3亿元。基金规模突然爆发,对于新锐基金经理而言,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2022年以来,郑澄然和唐晓斌管理的基金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回撤,截至7月1日,广发高端制造A仍亏损13.06%;广发多因子仍亏损11.34%。前海开源基金首席经济学家、知名老牌明星基金经理杨德龙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通过赛道股起来的明星基金经理,也要更全面锻炼及提高个人能力,如果将来该赛道的业绩不增加了,能否灵活调控仓位,以及适当转换一些更符合经济发展的方向等,这些可能都面临着一定的考验。华南一家公募基金深耕赛道投资的基金经理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前几年轰轰烈烈的几大赛道股,今年都出现了大幅回撤,对于押注赛道股的基金经理而言,受到很大冲击,也很不适应这样的市场风格变化,这也要求基金经理必须不断对自己的投资框架做迭代更新,不断扩大投资能力圈,转换方向,寻找业绩更具持续性的赛道。今年4月,证监会发布《关于加快推进公募基金行业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明确提出,摒弃短期导向、规模情结、排名喜好,坚决纠正基金经理明星化、产品营销娱乐化、基民投资粉丝化等不良风气,改变“重首发、轻持营”等现象;引导公募基金扭转过度依赖“明星基金经理”的发展模式等。实际上,广发基金明星基金经理已在调整投资策略。刘格菘在2021年接受采访时表示,不推崇“ALL IN”某个赛道的做法,而是选择4-5个符合框架标准的行业来构建组合。日前,郑澄然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规模增长之后,自己也在不断总结经验和优化方法,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改变是,对于板块的确定性要求进一步提高,且时间维度放得更长。批量“造星”过后,广发基金一众明星基金经理能否在变幻莫测的市场上,经住时间与规模的考验,找到可持续的投资模式,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