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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李京亚 李彪
编辑 |文姝琪
“人人都在谈论亚马逊裁员,但高层、部门主管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发声。重灾区、赔偿政策、裁员人数、下一个是谁……一切似乎以某种闭门方式秘密进行。没有被裁的员工每天要靠刷纽约时报、逛社交平台来搜集爆料。” 在亚马逊美国总部担任技术经理的黄杰西告诉界面新闻,“不透明”是大多数基层员目前所知的“最明确”信息。
《纽约时报》11月14日报道,亚马逊计划开始大规模裁员,总数约计1万人,主要集中于设备与服务、零售以及人力资源事业部。消息人士还透露裁员很可能不会一次性完成,而是采用滚动形式,一个团队接着一个团队分批进行。11月17日,亚马逊设备和服务部门的负责人戴夫·林普在亚马逊博客中发布的备忘录写道:“我们最近决定整合一些团队和计划。这些决定的后果之一是我们不再需要某些角色。”
外界判断,若消息属实,这次裁员人数将占全球员工总数(约150万,主要由小时工构成)不到1%,企业员工总数的3%——会是亚马逊成立以来最大规模裁员。
股价一向是公司扩张的“晴雨表”。就在刚刚过去的第三财报季,Meta当日盘后股价暴跌近20%,亚马逊大跌16%,谷歌、微软跌幅超6%。苹果受波及相对较小,当日小幅跌超4%后旋即回涨。各家的营收与利润水平均有不同比例的缩水。
不同于亚马逊的“暗箱计划”,股价表现各异的硅谷巨头在裁员上也动作不一。
首先是Meta,在经历18个月以来的股价腰斩,成为2022年标普500指数中表现最差的公司后,扎克伯格在11月9日发表公开信宣布,将对公司裁员13%,超过11000人将因此而离职,并将招聘冻结延长至明年第一季度。公开信还把涉及部门与比例、工种、赔偿政策一一摆上台面。
刚于英国读完计算机硕士的中国女孩李秋加入Meta不到一周,于11月17日收到了裁员邮件,她表示Meta将这次新晋校招的程序员基本裁掉,但她们可以收到4个月工资、6个月医疗保险的后续保障,这个补偿在硅谷算是优厚,她也并不担心后续工作。
另一家被裁员阴影笼罩的巨头是谷歌。
本周多家媒体爆出消息,超过1万名谷歌员工可能正在排队接受低绩效审查,这会给谷歌提供一个后续裁员的借口。
谷歌CEO皮查伊作出表态,要求全公司每个部门必须有10%的员工被标记为绩效不达标(Support Check-in),有的部门要求下属经理们争取到12%。几年之前,这个数字仅维持在2%。
截至目前,谷歌的裁员并未真正启动。一位在谷歌做前端开发的华人工程师告诉界面新闻,目前他了解到公司同部门的合同工没有续约,全职员工方面没有裁员,只是均摊给每个人的活儿更多了些。
微软的扩招与减员则呈现出摇摆不定的矛盾态度。
今年上半年,微软仅在领英就放出了3000余个岗位,7月又表示将在全球裁员不到1%,相当于2000名员工。9月21日,微软中国宣布,未来一年内将继续扩大在华招聘,引发各界关注;而到了10月下旬,微软证实了即将裁员1000人以下的消息,涉全球Xbox、战略任务和技术组织等部门。
一位前微软员工向界面新闻表示,微软是在深圳集中开启了裁员,深圳被裁员工2N+1的赔偿方案已经出炉。
微软是年末交出低分考卷的优等生代表,在疫情红利消失殆尽后,其强劲的财务表现折戟于刚过去的第三季度,连利润引擎云计算业务也创下五年来最低增速。
苹果是此次唯一没爆出确切裁员消息的巨头,还传出了大规模招聘头显研发团队的讯息。过去一个月中,苹果的股价表现以一敌三,以2.48万亿美元市值超过了谷歌、亚马逊和Meta三家总和。
总体来看,硅谷五巨头目前的裁员态度是:Meta公开动刀,亚马逊隐秘推动,谷歌风声鹤唳,微软、苹果正在观望。
事实上,高速成长的硅谷巨头过去对待人力臃肿保持了一定的容忍度。
HBO出品美剧《硅谷》创作过一个“天台工程师”桥段讽刺硅谷的冗员现象:大科技公司因为砍业务和收购,会花钱白养着一帮员工只为熬到合同到期裁掉。他们没有在做任何实质性工作,每天只需要例行打卡,无所事事地被发配到天台踢毽子、晒太阳。剧作主创还安排了戏剧性反转——这家公司的CEO被董事会罢免后也被送上了天台。
以亚马逊为典型,从卖图书起家到“一网打尽”,旗下业务由电商先后拓展到云计算、智能硬件、线下无人店、医疗保健,人员也随大幅招聘迅速膨胀。新冠爆发之初对线上购物造成的反常刺激,促使亚马逊在仓库、物流配送中心激进扩招大量一线工人,以小时工、合同工为主(此前媒体报道,亚马逊裁员9.9万人,主要即为仓储、物流合同工)。财报显示,2018年亚马逊的员工人数为56万人,截至2021年12月31日的员工人数已激增至约160万人。
加入亚马逊多年的黄杰西认为亚马逊最新裁员计划相当罕见,“因为亚马逊发展速度一直很快,正常的人事调整即采用硅谷常用的PIP(Performance Improvement Plan,即绩效改进计划)制度,但大部分是在部门之内实行绩效考核与末尾淘汰,很少会从集团层面被直接曝光如此大规模的集中裁员。”
黄杰西告诉记者,亚马逊通常会以3年为期限考察新项目投入,此前对待亏损业务的策略是“砍项目不裁员”。
以他所供职的医疗保健事业部为例,其实是年初才正式将不同事业部下的健康相关业务组织在一起,规模不大,亚马逊今年选择正式关停Amazon Care,斥资39亿美元去收购业务与市场有重叠的One Medical,原团队里的几百名员工大部分都已经转岗,被同一部门的其他业务吸收,并未对工程师、运营等直属业务人员进行削减。
但这次被亚马逊推上风暴中心的Alexa(人工智能语音助手)相关部门有所不同。它与配套硬件Echo是亚马逊明星产品,又是不折不扣的“亏损大户”,从2014年Echo正式亮相到2019年,亚马逊单为开发Alexa就累计已经招聘超过1万名员工。
近年,亚马逊对外承认Alexa相关硬件设备利润率极低且用户流失严重。据《华尔街日报》11月报道,Alexa所在的设备服务部门每年运营损失突破惊人的50亿美元。
上周,亚马逊创始人贝索斯接受CNN专访重提衰退论调,建议普通人要未雨绸缪,这被视为电商巨头下定决心动刀长期亏损业务的“先声”。
过度招聘是这次大调整的导火索之一。过去4年间,Meta迅速扩张,员工从原本的2.5万人增加到8.5万人,而谷歌在第三季度末也雇佣了近187000名员工。即使近期裁员使硅谷科技公司人数大幅减少,但大多数大型公司的员工总数仍比2019年时更多。
“去年亚马逊、谷歌、Meta三家在硅谷招人过狠。“周晋在一家硅谷初创企业领导着多个工程师团队,此前在硅谷大厂里工作了12年,“浑水摸鱼的进来了不少。”周晋称,他认识的人中如果亚马逊、谷歌、Meta三家都去面试,至少会进入一家,“就没听过被全拒的情况。”
除了推特的特殊情况导致的“无底线裁撤”,硅谷科技大厂的裁员计划有着明确的层次。
作为Meta最大收入来源的广告业务在第三季度出现衰退,让正承受元宇宙业务巨额亏损的Meta非常被动,但扎克伯克只是采取了控制成本的方式瘦身,并没有任何向广告基本盘或者新晋利润池“instagram”动刀的迹象。
在Meta工作的数据科学家林石告诉界面新闻,这次Meta裁员13%中,人力资源部门的招聘岗位被裁比例最大,“有一半销售和一半招聘都被裁掉,也有一半的技术裁员名额。”她发现,Meta这次是按照项目来裁员,如果一个项目被砍,该组的软件开发工程师、数据科学家和数据工程师也会相应走人。
另一位Meta员工透露,Meta这次裁掉了6000名招聘岗员工。
“大公司的核心业务不会动,在Meta里面能拉动日活的,能增加用户参与度的,都属于提高营收的部门,会被保留,但像做广告基础设置的部门已经很完善,反而会被动刀。”硅谷初创公司高管周晋曾在Meta工作,他这样分析。
周晋进一步表示,在这次硅谷大厂裁员中,非技术员工受波及一般最大,“裁员顺序一般会这样排:招聘部门居首,接下来是销售和市场部,数据科学家和商业分析师次之,最后才是工程师。”
硅谷大厂虽然激进,但也足够聪明,深谙裁人的学问。
紧随巨头步调,不少中小企业也拿起了剪刀。支付平台Stripe、SaaS顶流Salesforce、出行公司Lyft、加密货币平台Coinbase、在线交易平台Robinhood、社交巨头Snap、网络安全公司Cybereason以及更多知名科技公司都宣布裁掉两位数比例的员工。
“跟国内市场类似,年初阿里腾讯冻结招聘之后,小型公司也停了一些,行业有起伏,小公司有时会习惯性看大公司动作,未必那么理性。”Rita对界面新闻表示。她在硅谷一家顶级猎头公司工作了十年,一直为硅谷大厂和国内互联网大厂双向物色人才。
但人们对科技行业的怀疑确实加剧了一些恐慌情绪的蔓延,据界面数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22年11月17日,今年至少132家总部或办事处位于旧金山湾区的科技公司发布了141条裁员信息,共计裁员约4.3万人。
过去十年里,硅谷五大科技巨头苹果、微软、亚马逊、谷歌母公司Alphabet和Meta展现出了惊人的赚钱能力,其命运也跟美国经济周期更加紧密的纠缠在一起。
2020年开始的新冠疫情推动了数字化转型,科技行业再次高歌猛进。根据美国商务部数据,到2020年,科技行业约占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10.2%,来到2021年,硅谷五巨头的总利润达到1.4万亿美元。今年3月,五大科技巨头年度总支出达到1万亿美元,扎克伯格还计划在元宇宙上投入20倍于苹果打造首款iPhone时的费用。
今年下半年,在美国通胀持续飙升,物价水平居高不下的背景下,为防止经济过热,美联储开启了近40年来最为疯狂的加息力度。
在美联储这场史诗级加息推动之下,成长股估值受到沉重打击,推特等科技股市值被打掉接近一半。在五巨头中的四家交出了疲软的三季度报后,截止11月15日,五家在今年总市值蒸发了逾3万亿美元。
虽然巨头们将弱势业绩归给了五花八门的原因,但随着大公司体量日益增大,他们进入平台期不可避免。互联网行业的整体创新速度开始减缓,早前动辄50%的“暴发户式增长”也注定成为历史,硅谷巨头在激进扩张的巅峰期一年过后开始裁员,有着发展阶段的必然性,自身找不到业绩增长点和一场激进加息对其估值造成打击实际上互为表里。
而科技股的大幅下跌给了华尔街股东制约巨头的筹码。
在Meta的股票过去18个月中累积下跌了55%之后,10月底,Meta的长期股东、对冲基金Altimeter Capital发表了一封致Meta董事会公开信,呼吁Meta公司削减20%的员工开支,并限制Metaverse项目开支。
Altimeter Capital是专注科技投资的对冲基金,今年二季度末以来持有超过200万股Meta股票。两周之后,Meta拉开1万人裁员序幕。
与之相似的是,本周二,对冲基金TCI Capital对AlphabetCEO皮查伊进行“逼宫”,在公开信中指出Google和YouTube的员工薪酬过高,应大幅裁员。根据SEC披露文件,去年Alphabet一名典型员工的平均薪水是295884美元,比美国20家最大的科技公司平均水平高出153%。
TCI是谷歌最重要的投资者之一,持有其价值60亿美元的股份。两日之后,Alphabet便爆出将加强绩效审查制度。
《经济学人》分析过硅谷五巨头的创始人受董事会约束程度,其中Meta和谷歌最缺乏约束,扎克伯格54%的投票权、谷歌2位创始人51%的超级投票权,让他们能够否决其他股东的提议,亚马逊受董事会约束居中,成立时间更长的苹果与微软受约束最高,他们对股东的意见采纳度也相对较高。
2010年到2020年的十年硅谷科技繁荣期中,由于科技巨头有能力兼顾增长与盈利,VCPE们对其批评声并不常见,只有将Uber创始人赶下台的Benchmark著名投资人比尔·格利表达过对科技公司臃肿开支的不满。
本次裁员潮中,受股东约束最高的苹果全身而退,受股东制约最浅的Meta、谷歌反而受到激进投资者的牵绊,这说明华尔街仍有多种方式可以增加对硅谷的掌控。
“投资投的是生意,不是投科技,只是在过去十年,互联网公司就是投资人最好的生意”,丰元创投是一家早期VC,总部位于硅谷中心Palo Alto,在其合伙人徐霄羽眼中,经济下行时,一级和二级市场的投资者都更看重公司的经营状况而非技术能力,“所以Meta被投资者逼宫也很正常。”
猎头Rita判断这次裁员潮并不是硅谷寒冬的标志。“硅谷从业者会受寒气影响,但这次跟2001年互联网泡沫破裂、2008年金融危机肯定不同,现在外资公司都在自然财年复盘阶段,可以理解为大厂趁势做一波优化。”
从6月到9月,Rita一直在帮谷歌的一些部门物色员工,这是外界认为硅谷大厂已步入招聘停滞的时段,但她发现大厂招聘“刹车”来得很晚,直到10月才出现苗头。
另一被广泛关注的事实是,受此次大规模裁员潮波及的不乏持H-1B签证、没有拿到绿卡的华人员工,他们若被辞退后找不到新工作,就会面临着4个月后身份不保需要回国的情况。据了解,这次面临此类问题的华人员工不少,基本都是工作年限五年以下的年轻人。根据美国公民与移民服务局的数据,目前中国大陆公民占H-1B申请人的11.8%。
不过,在现实中,硅谷被裁掉的大厂工程师找到工作并不困难,拥有三年以上工作经验的技术人才几乎每天都在朋友圈中互推工作,华人之间积极互助亦是常态。
在大厂之间互相“流窜”,是解决再就业的好办法。 “Meta有的组裁掉三个编制名额,之后会被合并成一个新的编制进行招聘,推特被裁员工来顶上挺常见的。”Meta工作的林石表示。
硅谷初创公司的周晋告诉界面新闻,Meta现在哪怕正在裁员,高级别的工程师如L7也仍在招聘。“如果在Meta做到高级职位,不愁找工作,我一个朋友受到波及,一个礼拜后就去Uber了。这次毕竟只是周期性调整,没有到行业寒冬程度。”
相比工程师,非技术岗位找工作的难度似乎更高,一些中国出海企业成为了华人员工的热门选择。
先前,在创业精神四处飘散的硅谷,30到35岁已实现财富自由的华人将创业视作潮流趋势,而现在,受大环境影响,硅谷创业热度有所冷却。
徐霄羽预测半年后会是硅谷创业的小高潮,“现在硅谷出来创业的不太多,能找到工作的就不创业了,怕融不到钱;但是再过半年创业的会多起来,经济如果继续下行,那时候被裁的,有可能就真的失业了。”
数十年间,硅谷这片加州北部的弹丸之地诞生了太多伟大的科技公司,其全球科技心脏的声誉早已根深蒂固,但随着旧金山湾区生活成本的水涨船高,一些人才流动结构上的变化也在发生。曾经硅谷的活力源泉——初创企业,近年就在科技巨头的夹缝之间面临着异常逼仄的劳动力市场空间。
最近几年,在科技巨头雄心勃勃的扩张计划之下,硅谷早期创业公司们由于不能提供更有竞争力的薪酬待遇,常面临着科技和商业人才招聘的双重困境。这一趋势甚至蔓延到了有“东部硅谷”之称的波士顿,波士顿早期风投Flybridge的合伙人日前就表示,”他们(科技巨头)吸收了所有的人才,而这在八到十年前是不存在的,我们的初创真的很难招聘。”
科技界小型雇主的处境有望伴随这场裁员潮迎来破局。
各方信息显示,硅谷、波士顿、西雅图等地现金流充沛的科技行业初创公司纷纷开启扩招,这对想趁着裁员潮重启职业选择的科技人才无疑是双向利好。
波士顿近期吸纳硅谷高级人才的一个典型案例是,旅行技术公司Kayak的联合创始人保罗·英格利希日前挖到了Meta的墙角,他招聘了一名级别很高的Meta员工来经营其旗下创业项目:一个名为Deets的评论应用程序,他表示是因为这名高管在百万美元年薪的工作中看到了大厂面临的寒冬。
周晋告诉界面新闻,在硅谷和波士顿,融资情况顺利的早期初创公司都在招人,有的速度比去年同期更快。
但准确来讲,市面上不断增长的硅谷人才库只有部分初创企业才有能力吸纳。
美国科技界初创公司的处境也形色各异,有足够预算来雇用高水平员工的中小型雇主并不太多,部分有迫切融资需求的创业公司还学着大厂缩减开支,后期独角兽甚至遭遇了短暂困境。今年7月,未上市的支付平台独角兽Stripe将估值下调了近28%,2周前,他们又决定裁员14%,去年,Stripe以950亿美元的估值融资6亿美元,成为硅谷最受资本欢迎的独角兽之一。
根据PitchBook最新美国风投评估报告,到了2022年第三季度,愿意为独角兽级别创业公司估值的VC几乎全部消失,而种子期和早期阶段的创业公司估值“仍然保持在2021年达到的高位”,种子轮创业公司的交易规模还在Q3创下历史新高。
在徐霄羽看来,创业公司的经营状况与赛道密不可分,其投资组合中的互联网公司由于流水利润率高,目前都活得不错,但上市计划普遍遭遇推迟;SaaS公司的现金流也很充沛,而深科技阶段的公司,因为没有收入,并且漫长的研发时间需要大量资金支持,很多遇到了融资困难,“在硅谷,深科技赛道的初创公司流动性趋于枯竭。”
她透露,一些没有融资计划而经营情况良好的初创公司是这次裁员潮中的扩招黑马。
在领英和推特上,不少处在被裁边缘的硅谷大厂员工,已经开始发布自愿降薪加入初创企业的求职信。
但是,由大厂进入初创公司也要面临思路上的转变和能力上的挑战。“初创用人要求很高,薪水却比大厂少,能去的都有情怀加成,比较佛系或者在大厂表现确实不好的员工,未必适合初创。”资深猎头Rita坦言。
值得一提的是,在裁员甚嚣尘上的硅谷,不少中大型公司也在逆势招聘,上市公司如Doordash、Airbnb、Roblox、Block、Two Sigma,独角兽如Discord、Reddit都积极发布着招人讯息,与Facebook同为Web2.0时代产物的TikTok也是其中之一。据科技媒体The information报道,TikTok加州山景城团队计划扩员接近一倍,员工规模将从现有的1000人增长至约2000人。
“我感觉硅谷大家确实动起来了,但是并没有人心灰意冷,因为出门就去另一家公司上班了。”徐霄羽对硅谷未来的前景仍然看好。
要判断硅谷裁员潮是否预示着衰退还为时过早,虽然年末美国房地产和金融行业也有类似的裁员趋势涌现,但更多迹象显示硅谷裁员或是一场调整大于衰退的“孤立”景象。美国各州目前宣布的科技行业裁员总数都只占到该地区科技劳动力的一小部分,西雅图地区就业数据显示,该州的科技行业每月仍在增加数千个工作岗位。
据美国劳工局统计,目前科技企业的劳动力约占美国所有就业岗位的2%,相比之下,受疫情影响较大的休闲和酒店行业占比近11%,这些行业仍在努力招聘员工。
“很多别的行业公司也在扩张,包括传统汽车行业,要找个工作不难,但也不简单了,这么多人同时在就业市场上,肯定不及2021年人均可以拿5、6个offer的盛况。”周晋认为。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黄杰西、林石、李秋、Rita、周晋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