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10座奥斯卡，制作《心灵奇旅》的皮克斯靠什么取胜？

坚持故事原创、在技术上始终追求突破，皮克斯还在主导动画行业。

记者 | 袁 颖

编辑 | 叶雨晨

制图 | 程 星

上映首周，皮克斯动画电影《心灵奇旅》在内地只取得了3608万的票房。受疫情影响，《心灵奇旅》并未在原定的11月登陆北美院线，最终选择圣诞节当天在迪士尼流媒体平台“Disney+”免费上线，这也导致了盗版泛滥，迪士尼甚至放弃了往常大张旗鼓的前期宣传，在内地零宣传上映。在同档期中，《拆弹专家2》以4.16亿元的首周末票房夺冠，郭敬明的《晴雅集》在争议中票房也突破两亿，《心灵奇旅》在这两部电影的夹击下仅获得了2.7%的排片。

不过口碑是可以拯救好电影的。

2017年，皮克斯的《寻梦环游记》从低排片起步，随着口碑不断发酵，最终拿下超12亿元的票房，成为皮克斯在中国内地第一部票房破10亿的作品。《心灵奇旅》由《飞屋环游记》和《头脑特工队》导演皮特·道格特执导，也走出了类似的曲线，豆瓣评分一度高达9.3，成为各平台2020年口碑最高的院线电影，上映12天排片上涨到了现在的8.9%，内地票房达到1.78亿元，占全球3250万美元票房的90%。随着《晴雅集》和《沐浴之王》的下映，其排片还在进一步增加。

疫情导致北美市场的缺失给《心灵奇旅》票房带来的缺口是巨大的，虽然在商业回报上，《心灵奇旅》的票房表现远远不如其他皮克斯动画，不过《心灵奇旅》再次证明了皮克斯的金字招牌。

25年来皮克斯一共制作了24部动画长片，其中获得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奖的就有10部，全球总票房在10亿美元以上的电影有4部，皮克斯一直都是“口碑+票房”的双重市场保证。这样的成功离不开这家公司的做事方法和企业文化。

皮克斯的动画电影和漫威、梦工厂等厂牌制作电影的模式大同小异，基本都是“IP+续集”，但不同的是皮克斯的IP都是由自家团队原创，而非改编已有IP，因此通常都有很强的探索性。皮克斯创始人在回忆录中把团队最初的故事想法比作“丑陋的婴儿”——开始时“笨拙，不成熟，脆弱且不完整”——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看到“丑陋的婴儿”可以成长为什么样，但皮克斯愿意为此付出时间和精力。

在皮克斯，有一个名为“ braintrust”的小组，由工作室内顶级导演和制片人组成，负责向正在发展的或是想要立项的电影提供反馈。每一个想法被提出，皮克斯内部都会给出严密的反馈，之后是上百人的团队经过数年的推敲和协作，最终让其成为真正打动人心的故事。

《心灵奇旅》是皮克斯动画中第一次以一位黑人为主角，涉及到黑人文化，皮克斯邀请内部的非裔员工和外部的黑人艺术家组建文化顾问小组，参与故事策划、角色建立。为了让配乐的贴合度更好，音乐人们也几乎全程参与了影片的创作，而不是在画面定稿后才开始。最终的呈现中，多元的音乐搭配三个主要场景：主人公视角的爵士乐演奏场景、纽约街头和“生之来处”，用音乐来表现维度与维度之间的差异，赋予电影更立体的世界。

在对续集的规划上，皮克斯也相对谨慎。1995年皮克斯的第一部故事长片《玩具总动员》上映，收到市场的热烈反馈，三维动画的展现模式让皮克斯在动画市场独占鳌头，但皮克斯并没有在短时间内推出系列的第二部，《玩具总动员2》四年之后面世，第三部则经历了10年才上映，这丝毫没有减弱IP的生命力。

在打磨续集的同时，皮克斯保证了新的原创作品不断面世，这种交替生产的方式让其制作的电影有着持续的活力。

另外，在每一部新片出来时，这家技术公司都会给人带来惊喜。现在三维动画已经发展到一定高度，很难再有新的突破，在《心灵奇旅》中皮克斯使用了全新的线描技术，在3D的动画世界里赋予了灵魂2D的形象，以模糊、透明的轮廓来表现灵魂，还为灵魂增加了更多的定义和细节，视觉效果惊艳。

而“生之来处” 的灵感来源于世界博览会的各个国家场馆建筑，这些看起来梦幻又立体的场景都是建立在先进的绘画、上色和渲染技术之上。这一块皮克斯始终走在动画行业的前列，他们开发的RenderMan渲染器（3D技术的核心部分，用于将3D物体绘制到屏幕上）仍然是电影行业中常用的渲染器。

在剧本创作上，迪士尼动画的故事依赖于英雄和公主，人物能不能带动衍生品生意是关键，故事往往套路化。皮克斯的主题是家庭、梦想和爱，不同于其他大厂牌的创作趋于保守，皮克斯近几年的作品相比早期的《玩具总动员》《赛车总动员》等系列，命题越来越宏大，也越来越与现实世界相关，被观众评价为用儿童眼光拍摄的“成年人看的电影”。

拿《心灵奇旅》来说，通过“生之来处”的搭建，设计各种挑战观众预期的反转和突发事件，给观众带来持续的悬念，最终将观众引向了关于生命和灵魂的宏大命题，以及有关哲学的终极问题——“人为什么活着？”。

这样的命题往往很难出现在一部动画电影里，但《心灵奇旅》却几乎直白地抛出，带着观众去直面和思考这些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另外，身在急功近利、不成功就焦虑的社会，《心灵奇旅》的“反成功学”也给观众带来了抚慰和治愈。

当然，皮克斯动画电影的成功也离不开背后迪士尼的支持。2006年迪士尼以74亿美元的高价收购了皮克斯动画，并让工作室保持独立。借助迪士尼强大的衍生产品线、迪士尼乐园和Disney+的流媒体业务，皮克斯IP获得了更多的关注度。迪士尼也在收购皮克斯之后，接连发行了《美食总动员》《机器人总动员》《飞屋环游记》，在市场收获了漂亮的票房成绩，同时皮克斯的动画还将迪士尼带出低幼的瓶颈，打下了成年人的市场，这次收购也为之后收购漫威、20世纪福斯做出了好的示范。

在2020年12月迪士尼投资者大会上，皮克斯公布了《玩具总动员》系列的衍生动画电影、《飞屋环游记》衍生动画剧集《Dug Days》也成为皮克斯工作室未来的布局重点，这是皮克斯第一次进入剧集领域。不过，从皮克斯工作室本身的人员架构看，已有员工很难负荷剧集的工作量，皮克斯将不得不打破动画全部由自己制作，“不外包”的工作习惯，降低精细度实现批量生产，以帮助迪士尼扩充内容，打赢Disney+与HBO、Netflix的流媒体大战。

近几年国内市场也出现了不少成功的动画电影，《大圣归来》《哪吒之魔童降世》《白蛇：缘起》等依靠古典名著的IP融入带有现代观念的剧情故事，取得了很好的市场表现。但2020年国产动画电影的独苗《姜子牙》，在有2019年《哪吒之魔童降世》好口碑和同系列IP的基础上，却因为剧情的硬伤而口碑平平。

一部好的动画电影在IP、故事、技术方面缺一不可。在技术越来越成熟的条件下，如何能用剧情打动观众，在风格上实现突破，皮克斯仍有很强的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