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亦辉
编/深海
“双十二”来临之际，直播带货主播雪梨、林珊珊却迎来了至暗时刻。
12月12日，有网友发现，微博上已无法搜到雪梨和林珊珊的账号。随后，两人的微博小号、抖音、小红书、微信公众号、淘宝店铺全部被封。
相关信息显示，下架前雪梨的淘宝店铺拥有粉丝数2854万，林珊珊的淘宝店铺也有着981万粉丝。根据淘宝平台客服的说法，是“因违反相关规定，该店铺商品已做下架处理”。
此前的11月22日，国家税务总局浙江省税务局发布公告，朱宸慧（微博ID：雪梨Cherie）、林珊珊（微博ID：林珊珊_Sunny）因偷逃税款，被依法追缴税款、加收滞纳金并处罚款分别计6555.31万元和2767.25万元。
事后两人通过微博发布致歉信，称将暂停直播间直播，进行规范和整顿。在前两日，雪梨还被曝不给员工缴社保，登上微博热搜。
有分析认为，雪梨和林珊珊偷逃税款被处以高额罚款，不排除被纳入直播黑名单的可能性。而没了社交账号，二人就失去了为店铺导流的工具。如今赖以生存的店铺也被封，后续不排除慢慢失去影响力。
根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薇娅、李佳琦的税收核定主要在著名的“税收洼地”上海崇明岛上完成。根据当地规定，崇明岛上的个人独资企业不再缴纳企业所得税，只对投资者个人取得的生产经营所得征收个人所得税。
薇娅、李佳琦的“合理避税”会有风险吗？
雪梨、林珊珊多个平台账号被封
12月9日，有部分网友反映，直播带货主播雪梨、林珊珊微博账号已经被封。目前在微博搜索“雪梨Cherie”和“林珊珊_Sunny”，均显示该用户不存在。包括被传为雪梨小号的微博账户，同样被封。
在此之前的11月22日， 二人的微博即已被禁言。当天，税务部门宣布两人涉嫌偷逃税款被罚。
除了微博上“查无此人”，雪梨在抖音、小红书的账号也被封禁，目前均无法搜到。从“雪梨剧透社”改名为“钱夫人剧透社”的雪梨官方微信公众号，目前也已搜索不到，但同名微信小程序，却能正常打开。
对很多带货主播而言，微博、小红书等社交平台是他们的主要流量入口。微博被封后，雪梨和林珊珊也就失去了为店铺引流的主阵地之一。
然而不久，失去了社交账号的雪梨和林珊珊，迎来了更大的危机。
根据微博网友反应，12月11日晚上，雪梨、林珊珊都将自己名下淘宝店铺更名，雪梨的店名中去掉“雪梨”字样，改为“钱夫人定制女装”，林珊珊的也改名为“Sunny 小超人”，两个店铺在当日还设置了零点上新预售。
但12月12日，购物车的订单显示“卖家账号出错”，两人的店铺也无法搜到，疑似被封。网友询问淘宝客服，得到的回复是，“因违反相关规定，该店铺商品已做下架处理”。
对于此前销售商品的售后问题，淘宝客服表示，平台会督促商家积极履约。如果消费者想退款，也可以发起退款申请。雪梨官方粉丝群的工作人员则表示，目前商家正处于惩罚中，因此无法卖货，后续会恢复。
除两人的服装店铺外，雪梨的生活用品店铺“雪梨生活”也无法搜到，林珊珊旗下的美妆店MumaSunny内所有货品均被下架。
12月13日，根据“极目新闻”报道，两人所属的公司宸帆电商工作人员表示，对于已经购买了店铺商品的客户，他们已经通过淘宝私信做过解释，会按照之前订单上预定的发货时间发货。
在被封之前，雪梨和林珊珊的淘宝店铺粉丝数分别为2854多万和981多万。在刚过去不久的“双11”，预售第一天，雪梨的直播销售额就达到9.13亿元，仅次于李佳琦和薇娅。
根据公开报道，雪梨的淘宝店铺成立于2011年，当时还在读大三的雪梨和室友钱夫人（原名：钱昱帆）开出了网店“钱夫人家 雪梨定制”。
宸帆电商官方信息显示，公司旗下拥有超过350位红人，全网粉丝覆盖超4亿，其中排在头部的就是雪梨和林珊珊。但目前宸帆电商官网已经无法打开。
从本质上来说，直播带货做的是流量生意，在出现负面事件后，最先出现的或许就是流量瓶颈。
12月10日，有网友在微博爆料，雪梨的店铺现在没什么流量，公司一千多个员工，一个月发工资都要上千万。自从出事后，雪梨已经不再给员工买保险，很多人都跑去投诉了。在员工的社保方面，甚至是空白的状态。
不过，宸帆电商在回应中予以否认，称公司自成立起至今依法缴纳所有在职员工的社保。
对于雪梨、林珊珊在多个平台被封一事，有直播电商从业人士告诉雷达财经，这反映出当前各平台（抖、快、淘等）的“自我”审核、管理和处罚日趋严格，而且互相“看齐”。
“雪梨危机的处理一直不佳也是让事情恶化的重要原因，声明敷衍了事。”上述人士分析，目前最着急的，估计是雪梨事件涉及到的一堆供应商，他们垫付的资金如何收回是个问题。
也有分析认为，二人偷逃税款被处以高额罚款，情节严重，大概率会被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网络表演（直播）分会纳入黑名单。而一旦被纳入黑名单，主播就会被禁止从事直播行为，也禁止注册直播账号。
带货主播高收入背后的避税动机
雪梨、林珊珊的一连串负面事件，都源于之前的巨额逃税。而且事发之前，网上已露端倪。
今年9月份，国家税务总局统筹协调浙江、广西等地税务部门依法对这两名主播及相关企业进行立案检查，检查发现两名主播均涉嫌虚假申报，少缴个人所得税，因涉税金额较大，目前案件正在检查之中。
一时之间，网友们纷纷猜测，两位偷税主播会是谁。
10月12日，郑州金水区税务局运用大数据实现信息系统自动提取数据，加大文娱领域从业人员税收征管力度，追征一名网红的662.44万元税款收入国库。
11月22日，答案揭晓，雪梨、林珊珊涉嫌偷逃税款被通报。
国家税务总局浙江省杭州市税务局发布通报，杭州市税务部门依法对网络主播朱宸慧、林珊珊偷逃税款案件进行处理，对朱宸慧追缴税款、加收滞纳金并拟处1倍罚款共计6555.31万元，对林珊珊追缴税款、加收滞纳金并拟处1倍罚款共计2767.25万元。
根据通报，雪梨和林珊珊并非无心之过，而是有主动逃税之嫌。
根据税务机关查清的事实，朱宸慧通过设立多个个人独资企业、虚构业务等方式，把从有关企业取得的个人工资薪金和劳务报酬所得8445.61万元，转换为个人独资企业的经营所得，偷逃个人所得税3036.95万元。林珊珊以同样方式偷逃个人所得税1311.94万元。
此外，在税务机关的检查中，还发现宸帆电商首席战略官李志强涉嫌策划、实施和帮助朱宸慧、林珊珊偷逃税，并干扰税务机关调查。
当时，雪梨和林珊珊分别发表了一份致歉声明，称自己税法意识淡薄，将会暂停直播间直播，进行规范和整顿，将更加合规经营，依法缴纳税款。
实际上，随着直播带货这一新业态持续火热，直播电商规模和从业人数快速增长，一些主播的收入达到百万、千万甚至过亿，避税动机加大。
业内人士透露，通过设立个人独资企业来少交税，是常见的逃避税方法。
据中国政法大学财税法研究中心主任施正文介绍，按照个人工资薪金和劳务报酬所得缴纳个人所得税，应纳税额超过96万元部分将适用最高的45%税率。因此为了偷逃税，一些网络主播通过各种方式将这笔收入转变为企业收入，企业所得税税率是25%，而且还有成本费用扣除，实际税负远远低于个税税负。
在此次案件中，朱宸慧、林珊珊之所以在上海市等地设立个人独资企业，就是为了享受成本费用扣除优惠。天眼查显示，下半年雪梨名下多家公司注销，包括了偷逃税事件的上海豆梓麻营销策划中心、上海皇桑营销策划中心两家企业。
而且，网红主播们收入来源多、信息不透明等因素也加剧了查税难度。
据了解，主播们的收入除了头部主播有代言费、线下商演外，大多由打赏、坑位费、带货佣金等构成。
实际操作中，主播和机构之间的合作关系不同，比如以个人名义和以工作室名义合作，收入性质不同所使用的税率也不尽相同。单场直播中的GMV注水、尾款支付率、退货率等更加大了监管难度。
9月18日，国家税务总局办公厅发布通知，要求进一步加强文娱领域从业人员税收管理。外界分析，此番对朱宸慧、林珊珊的处罚，已经明确释放了税收监管政策收紧的信号，或许对直播MCN公司、直播平台以及主播都是一个震动。
“处罚现在落地，没想到是这两位，但我觉得最主要的问题是，后续还有谁？”在上海正策律师事务所律师董毅智看来，头部主播应该都有这个风险，未来针对网红经济的监管会越来越严。
薇娅、李佳琦的“合理避税”会面临监管吗？
今年双十一预售直播中，淘宝主播销售榜显示，李佳琦当晚销售额达到106.53亿元；薇娅则排名第二，直播间销售额为82.52亿元，都远远高于雪梨。
有数据显示，2020年A股上市的有4510家公司，仅有403家的营收超过了180亿元。然而，李佳琦、薇娅两人此次合计带货总额就超过了2020年90%的A股上市公司营收。
一组常被应用的数据是，销售额超100亿元的直播，即便只拿最低20%的销售分成，头部主播的佣金收入也超20亿元。这还不算每个品牌坑位费约为5-8万元带来的收入。
单场佣金收入过亿元，依照个人所得税相关法律规定，薇娅、李佳琦个人年应纳税所得已经远远超过最高45%税率的标准。
前述国家税务总局办公厅在通知中表示，对2021年底前能够主动报告并及时纠正涉税问题的明星艺人、网络主播，可以依法从轻、减轻或者免予处罚。业内预计，年底前或将迎来网红主播的补税潮。
在此背景下，头部主播李佳琦和薇娅又是如何操作的？
根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两人的税收核定要在著名的“税收洼地”上海崇明岛上完成。根据当地规定，崇明岛上的个人独资企业不再缴纳企业所得税，只对投资者个人取得的生产经营所得征收个人所得税。
头部主播使用自己的个人工作室与直播平台签署服务协议，平台将佣金转给主播控制的个人工作室，适用核定征收政策，来大幅度降低税负。
具体到崇明岛，在园区注册个人独资企业可申请核定征收，同时也享受退税政策。以应税项目为“娱乐产业”来说，核定后的综合税率，为1%-7%，最高不超过7%。而且，崇明地区的返税政策也是上海最高的。
报道称，在“税收洼地”设立多个个人独资企业避税，成为大多数网红的高效节税手段。做过主播顾问的陈沈峰介绍，“从单个看没问题，从整体看，就是偷税行为。”
而在国家税务总局的新规定中，明确提出对明星艺人、网络主播成立的个人工作室和企业，要辅导其依法依规建账建制，并采用查账征收方式申报纳税。
税务专家分析，随着监管收紧，主播们以往的核定征税不再被允许。对于利用空壳公司进行避税的主播而言，这显然是一种不受欢迎的税收政策。
值得关注的是，雪梨和林珊珊也通过在税收洼地设立个人独资企业的方式进行税务筹划，但依然被监管认定虚构业务。
对此，有财税行业从业人士向雷达财经表示，关键要看监管认定的依据，是个人独资企业运营过程中存在不合规，还是监管直接进行了穿透式管理，按照“实质重于形式”认定雪梨和林珊珊逃税。如果是后一种，则意味着今后主播通过税收地外设立个人独资公司的方式避税，直接面临逃税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