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继先
我曾在一篇名为《格桑花开》的文章中看到这样一段描写:在一轮红日的映照下,连队办公室门前的花坛里格桑花盛开,红的、粉的、黄的……一朵挨着一朵,像是少女露出灿烂的笑脸。花朵上挂满露珠,闪着清亮的光,格外鲜艳。
格桑花儿开呀开
开出雪域高原红红火火的风采
格桑花儿开呀开
开出雪域儿女真真切切的情怀……
受文艺作品的影响,许多年来,我一直错误地认为,格桑花应当是雪域西藏独有的花卉,其他地方是没有的,或者说因为气候的原因,别的地方种不成。所以,我对文中格桑花的描写产生了怀疑,便打电话向作者求证。作者是我的一个文友,听了我的话,大笑了一阵后,告诉我,格桑花很平常,到处都能种,在双河随处可见。
随处可见?
我将信将疑。因此,也把格桑花惦在了心中。
夏季的一日,因为加班,晚上我住在了办公室中。清晨起来,去公园散步,太阳未升起,天光还曚昽,溪水哗哗流淌,湖面泛着微波,树木随风摇曳,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美好。远远看见一个园丁在花丛中除草。这时,我突然想起文友关于格桑花“随处可见”的话来,走到园丁跟前,向他询问,这附近有没有格桑花?
格桑花?园丁似乎对这种问话觉得奇怪,愣了一下神,应道:“格桑花到处都是呀。”口气和文友的话高度一致。
我说:“我不认识这种花,麻烦你指给我看看,认识一下。”
园丁四下望了望,带着我向不远处的一片花木走去。这个地方地势比四周略高,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丘。丘顶种植着几株高大的树木,蓊蓊郁郁,丘坡上植满了花草,色彩斑斓。园丁走到小丘边,指着沿丘底种植的一簇花对我说,这就是格桑花。
园丁指给我看的花,纤细的杆,翠绿的叶,花朵并不大,但开得绚烂,花色不一,白的粉的红的随微风摇曳,遥相辉映,果然美丽异常,令人赏心悦目。谢过园丁,仔细观来,我发现,格桑花并不是一同开放,有的开得正旺,有的已在凋零,更多的是花苞花蕾,密密麻麻,如米如豆,串在一起,与杆叶簇拥着、紧挨着,映衬得花儿愈发娇艳。如此繁茂,我心想,格桑花一定花期很长,能开数月。正如我的猜想,在随后的日子里,散步于公园绿地,流连于水系湖畔,总有格桑花映入眼帘,与格桑花相伴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双河是新设城市,城市建设如火如荼,奠基掘土,项目施工,难免会产生一些建筑渣土和废料,量一大,处理起来就有很大难度,于是师市决定,将这些渣土堆放在一处,人造一座小山来。小山很快形成,因为是人工堆积,结构不严,需要沉积,没有进行绿化,光秃秃的一个山包,伫立在市区,并不美观。经过两年多的沉积,人造小山似乎已稳固,在2020年的夏日里,园林工人开始绿化小山。我心想,一定与往常一样,在山上植树种草,便盼望着山丘披绿,树茂草盛。可是许多天来,只见园林工人在山上忙碌,并没有见到种下一棵树来。
是时,受组织部门选派,我到外地学习了一段时间,学习结束回到双河,已是初秋时节,没想到,短短的几十天,小山完全变了模样,让人认不出来了。我的办公室在五楼,临窗而眺,小山尽收眼底。结束学习去上班那日,进到办公室中,立即被小山吸引住了,推窗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小山被格桑花全部覆盖了,花儿开始开放,形成了一座花山。也是园林工人有心,对绿化美化小山进行了认真规划,播撒花种时,以花色区分,横向播种,形成了界限分明的花带,红一条、粉一条、白一条,自下而上,长短不一,美不胜收。于是,“双河花山”的美名被迅速传播,当地人在工作之余或利用节假日前来赏花,外地人到来定然要去登山游览,一时间,报纸、电视和各种自媒体不断刊播、推送花山盛景,这里成了人们休闲游乐的“打卡地”。
在一个休息日,闲来无事,我决定去登山锻炼。信步来到花山,远远看到驶来一辆小车,在停车场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孩子,他们从后备厢取出一个轮椅,然后,男人从车的后排座抱下来一个女人,放到轮椅上,孩子推着轮椅,三人向花山走去。花山修有登山台阶,他们到了山脚下,轮椅无法推行。这个时候,男人和女人好像争执起来,可以猜得出,女人是想让男人和孩子去爬山,她自己在山脚下等他们回来,男人似乎不同意,执意要一同上山,最终,女人没有拗过男人,他们把轮椅在山下放好,男人背起女人,三人相扶着攀山而去,一路行进,时不时可以听到他们的说笑声。
好幸福的一家。
在藏语中,“格桑”是“美好时光”或“幸福”的意思。所以,格桑花也叫幸福花,寄托着人们期盼幸福吉祥的美好情感。幸福是什么?幸福是山中涌泉汇入江河的一片哗响、是干旱焦渴的禾苗迎来的一场甘霖、是阴沉多日破云而出的新鲜阳光、是秋季坠满枝头的累累硕果……
更是眼前的一家三口,尽管生活有缺憾,但并不消沉,心中充满阳光、渴盼美好,一路行得艰难,但笑声不断,满天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