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朱婷
运营/小饼干
音乐节,似乎已经成了内娱新的夏日限定。
路人翘首以盼,爱豆纷纷入场,票价疯狂上涨,唯粉现场打架。过激毒唯甚至舞到了正主面前,直接殴打正主。
7月11日#太湖音乐节#登上热搜。原因是官方宣布临时取消万能青年旅店乐队演出,台下观众情绪爆炸,开始朝台上扔矿泉水瓶,疑似砸到万青乐队鼓手。
这场荒诞至极的低素质show,让数名摇滚乐迷陷入惭愧尴尬情绪。
当日,一豆友在月亮组(我们代表月亮消灭居心不良的乐手组)激情开贴,引用高虎名言,直呼“太SB了”。
乐迷陈听南无奈地告诉kk,“有的人真的觉得他这样很幽默,更可怕的是,他旁边的人也这么觉得。”
近一个月,曾经小众的音乐节数次登上热搜,有关票价,有关阵容,有关事故……kk也找了几位年轻人,跟他们聊了聊他们心中的音乐节。
“188的音乐节,已经被叫阳间票价了”
2020年,叶轩迷上了音综,也顺势变成了国内某乐队的路人粉,并且因为他们,开启了一场音乐节之旅。
第一次尝鲜,叶轩买的是和游乐园门票通用的套票,价格也就几十块,“性价比很高。”
做了功课之后,叶轩确认自己的“目标乐队”晚上才上台,于是淡定地推迟了出发时间。“尽管下午也有乐队,但我们比较佛,最想看的还是喜欢的乐队。”因为没有傻站着几个小时,这场音乐节,也并没有让叶轩筋疲力竭。
更幸运的是,大多数人害怕的高温并没有对叶轩造成打击,“去的第一场就下雨了”,他反而还收获了一件官方发的雨衣,“虽然质量不怎么好。”
那天,他踩着一双拖鞋站在人群的最后,享受着雨后草地的清新,夏日空气的湿气,震耳欲聋的音响声,和人们兴奋热情的背影。
渐渐爱上这种感觉的他,加入了月亮组,开始了解滚圈知识,也想要把看音乐节培养成一个新的兴趣。但在今年,他得到了一个坏消息——音乐节涨价了。
“188的音乐节,已经被叫阳间票价了。”叶轩给kk发送了一张月亮组的截图,写着山东海报音乐节的票价和嘉宾阵容。
叶轩告诉kk,音乐节的天价票,难逃一个人——徐晓峰。
“有徐晓峰的都贵,vip门票都能上千。”除了一手拉高票价的徐晓峰,爱豆和乐团选秀产出的嘉宾们,也在进一步把价格“炒高”,而他们的粉丝,也衍生出了夜排和灯牌的风气。
要知道,在相当于全场内场的音乐节,一块被举高的黑色灯牌,对视线的遮挡率可以说是百分之百。
“不知道特立独行的乐队粉们,会不会觉得他们都很弱智。”
今年,叶轩的周围还没有音乐节开幕,他为了解馋,跟朋友线下约了几场livehouse,“价格大概在几十一百。”这样的低价让她尝到了甜头,同时也越来越难过,“看音乐节不是图便宜吗,难道还图又累又辛苦。”叶轩说道,“夏天到了,是该去音乐节了,便宜点就好了。”
kk发现前几年,只要花预售的80元,就能在武汉草莓音乐节听到新裤子、万青、刺猬。到了2018年,预售票价飙升至350元,而今年已经达到了580元。
与此同时,国外的音乐人却能享受“难以置信”的白菜价。6月份韩国TOP级男女团拼盘演出“梦想演唱会”门票折合人民币才104元,女团aespa在美国洛杉矶的见面会只需80块。
和动辄大几百的音乐节票价形成了鲜明对比。
“以前,我会觉得这些爱豆毁了这场音乐节”
对于票价飞升,陈听南有不一样的看法。
她可以说是间接直面了音乐行业的惨痛现状。她告诉kk,19年跟他一起来北漂的朋友,现在已经离职,“他就是做音乐节现场的。”
有着“平民”标签的音乐节,票价很低,最简单的一种商业模式,其实是靠票房加赞助,但其实这样也不挣钱的。现在,票价上涨更是不可抗,因为疫情的,行业穷了,“不仅仅是靠一个人就能拉动票价的”。
对这种现状,陈听南表示理解,“我愿意为音乐花钱,何况现在什么都在涨价。虽然我也会骂。”
令陈听南难过的,是音乐节本身变了。
做为音乐爱好者,曾经的她,可以通过不同的厂牌,感受到音乐节的不同风格,但现在“除了名字和嘉宾,它们都没什么区别,同质化太严重了。”
在她看来,现在去音乐节的人主要分成两派:一种是纯凑热闹的,他们很多是被迫选择去参加音乐节。疫情当下,娱乐方式变少了,演唱会开不了,音乐节就成了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另一部分,“可能是真正有音乐信仰的人,少部分的。”对他们来说,音乐节可能是一种象征,一种音乐文化音乐氛围,甚至可以说是音乐信念。这是一种年轻的、炙热的、反叛的精神,是音乐狂徒们结伴的场合。
“音乐节不该成为一个排解寂寞,或者说看不到演唱会退而求其次的事情。”陈听南对此有些遗憾。
但她对音乐节商业化本身并无意见,“我其实很感谢摩登天空和《乐夏》。”在她看来,前者为音乐爱好者提供了一个更易接触音乐的大平台,后者实现了乐队走向地上。
简单来说,就是为音乐“大众化”和“共同记忆”,创造了可见的桥梁。
令陈听南比较难过的是,“我们这一代中国人追溯到乐队的音乐记忆,是很少的。”早几年,大部分的人,听到乐队的反应,可能是飞儿,是beyond,”甚至有人可能会说花儿乐队!”陈听南调侃道。
而令她兴奋的是,现在,很多人知道告五人,知道新裤子,知道草东,也知道草莓音乐节。
“况且,玩音乐这帮人,不可能有人想永远在地下,都想来到地上。”陈听南也相信音乐人的野心。
在圈子里呆久了,陈听南在心态上也有了改变。对于爱豆来音乐节开辟战场一事,以前她会觉得,这群爱豆毁了这场音乐节,但现在她已经没有这种想法了。因为她也在经历着鄙视链之痛。
每当她向别人提起自己喜欢的乐队时,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村,甚至是低俗。“你为什么因为主唱喜欢穿花裤衩,乐队走东北风,就给他贴上这么不友好的标签?”
处在滚圈鄙视链底端的陈听南,已经对爱豆保持一种开放的态度和想法了,“毕竟现在乐队也开始上节目,音乐节也开始模仿那一套,搞签售搞合影,卖vip票了。”
“音乐节就是公放音响的早高峰地铁”
刘婉婉在大学的时候去过一次音乐节,出于好奇。
由于举办场地在远郊,他和其他三个朋友们提前定好了附近的旅馆,一个双人间,两个人挤一张床。
因为纯粹出于好奇,刘婉婉并没有看乐队的目标,但晚到的她,仍然被人潮挤得喘不过气。在人群中,似乎只有她是各个不入的累和热,只有她还在心里默默社恐,没法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现场蹦迪,没法适应和周围温度差,也没办法适应人贴人举手蹦迪的热烈氛围。
“那种感觉就像公放音响的早高峰地铁。”只不过地铁上的电视屏幕,比线上的屏幕小太多了。刘婉婉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记不得当时在人群里挤了多久,唱了什么歌,只记得一身臭汗和夏日带来的疲惫。
而曾经怀有的美好邂逅梦,也被现实打破。“当你热的满头大汗,头发黏在脸上,四周都是香水和汗水混合的味道,你就不关注周围有没有帅哥美女了。”她无奈地回应道。
“但是晚上氛围还挺好的。”她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因附近有山,晚上有风,很多人坐在草坪上放松,壮观又感性。但她和朋友,因为怕太晚打车拥挤,就趁早回了,拒绝参与这场感性的盛宴。
“我不会再去了。”刘婉婉肯定地告诉kk。
“只有臭情侣和大美女会喜欢这个环节”
“因为疫情的原因,电影院、KTV一些设施封了好久,没什么娱乐项目,就想去音乐现场感受一些热闹的气氛。”被憋了很久的吴灿,在这个夏天第一次下定决心听一场音乐节。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离第一次音乐节开始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吴灿已经决定好穿的衣服,并且抱上了大腿,“身边正好有音乐节老玩家,准备找他做做攻略。”
但事实上,吴灿对音乐节并没有多大的执念和憧憬。当被问道会不会把音乐节培养成一个兴趣时,吴灿直言,如果票价四五百的话,还是算了。
她没想过为了挤前排提前四五个小时排队,在音乐节来一场特别的邂逅,或者被投上大屏幕。“只有臭情侣和大美女会喜欢被投屏吧!”她吐槽到。
并且,去年去过同厂牌音乐节的朋友已经给她打了预防针。“体验感并不好”,据吴灿的朋友说,去年的DJ并不活跃,音响的质量也不好,想要到前排,只有下午四五点排队进场,在乐队上场之前干站两三个小时。
听君一席话,她决定,尽管不去前排,也一定要带上藿香正气液。“当然如果,事实真的跟小红书说的一样,只要提前两个小时就能排到前排,我还是会试试。”
奇怪的是,周围的现充朋友们好像对音乐节并不感兴趣,大部分去的人都是focus乐队嘉宾,“也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了”,但确实音乐节好像是薛定谔的火。
她也会看小红书上的攻略,“但也就是看看”。在吴灿看来,攻略其实就是一种心理安慰,似乎了解的多了就更有底气,但真正要怎么做,还是得问问身边的人,再结合自己的情况。
毕竟排队时,无论是带着手持电风扇还是小板凳,都会很麻烦。但一旦摆烂起来,生活就会豁然开朗。
音乐节成了年轻人追逐热闹、极致、放纵的一场场狂欢。有人边痛苦边快乐,就像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也有人只剩下痛苦,高票价、饭圈入侵、主办方的能力跟不上音乐节产业链的发展……一切的一切,都将驶向下一个音乐节浪潮,循环再循环。
图源:小红书、豆瓣、微博;受采访者要求,文中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