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理解短篇写作艺术,先从学会寻找生活的趣味开始
文学报




趣味,根据词典解释,指的是持续性的注意力。如何让读者保持持续的注意力,这个问题摆在每一个写小说的作者面前。看到杂志封面上印着某个作者的名字,然后掏钱购买的人是读者。给编辑写信说自己很喜欢某一篇小说,或反之说自己觉得某一篇小说很无聊的人也是读者。正如杰劳德夫人所说的,“无聊是得不到回应的。”毕竟,读者才是最终的裁判。但有一点是不言自明的,如果不先抓住读者的注意力,维持就更无从谈起了。抓住他的兴趣然后保持住,这是短篇小说作者永无止境的任务。你瞧,你有两个关于兴趣的难题:抓住和保持。要抓住读者的兴趣,你必须激起他的好奇心;好奇心是一种想要知道更多的单一冲动。这样能引起他的注意;但他一旦知道了激起自己好奇心的东西是什么,注意力就会减弱。
所以在此之前,你必须激起另一种注意力,一种不那么容易减弱的:持续性注意力。如果对他注意力的吸引仅仅建立在好奇心之上,那么他潜在的疑问是“它讲的是什么?”;另一方面,持续性注意力能给他的期待加码,让他不由得自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以及最本质和最基础的“这个人物受到了这样的刺激,现在他会怎么做呢?”,持续性注意力在好奇心之上又增加了期待感,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悬念。
这种对趣味的需求,你必须全程牢记在心,从开头第一句话到结尾最后一个字,尤其是在开头解释性说明的部分,抓住读者的注意力往往就是靠这些解释性说明。小说的开头负责吸引读者注意,往往也决定了他—也包括编辑室里那些专业的“读者”—会不会继续把这篇小说读下去。
而任何小说最开头的地方,能立即让读者注意到的部分,就是标题。从趣味的角度来看,一个出色的标题是你引起读者兴趣的第一步。你的标题应该醒目亮眼,并具有挑逗性和挑战性。吉卜林的《非法同居》(Without Benefit of Clergy)这个标题就符合了所有这些要求。J·M.巴利的《每个女人都知道的事》(What Every Woman Knows)也一样。还有亨利·詹姆斯的《螺丝在拧紧》(The Turn of the Screw),欧·亨利的《奥隆警官的警徽》(The Badge of Policeman O’Roon),约翰·马昆德的《银行里的一千块》(A Thousand in the Bank)。
浙江文艺出版社
虽然标题是你用来吸引读者兴趣的第一个工具,但如果你不能用开头的短短几百字给他大致讲明白一个目标,那么这份兴趣就肯定会降低。通常,这个目标是一个场景目标,它们的出现会让读者问自己:“A能成功地从B那里打听到消息吗?”等问题。
对一个富有想象力的人来说,任何情境都有潜在的小说重要性,因为他可以用它来决定很多东西。当你充分地理解了兴趣法则,并且能进行运用的时候,你就掌握了构思的关键。
最近我从现在的杂志上随机选择了20篇小说来读,其中有15篇都把故事地点设置在外国;只有2篇在纽约;1篇在新英格兰州的乡村小镇;1篇在好莱坞;还有1篇在一个西部农场。纽约不再处于领先地位了。事情就是这样。特定的地区被一个接一个地发现、描写、形成潮流,然后淡出,为某个更有趣的地方腾出位置。过上一段时间,它们就不再有趣了,因为它们不再特殊了,而是沦为平庸,光环散去,熟悉感中孕育出了轻视。小说里的人物也和小说里的地点一样。作者找到特定的有趣人物类型,在纸页上让他鲜活起来。吉卜林描写印度英侨;欧·亨利描写纽约女店员;本·艾姆斯·威廉姆斯描写新英格兰的乡下人;奥克塔夫·罗伊·科恩描写亚拉巴马州的黑人;H·C·威特沃描写拳击手。公众对这些人物非常着迷。另一些创造力低一些,文笔差一些,无法跟这些成功作家相提并论的作者,也试图去描写同样的人,然而却不成功。很快,一连串这样的角色被写了出来,导致读者的厌倦。他们不再是人,而是成了类型。那些糟糕的小说杂志上充斥着这种作品,电影里尤其多。本来是独特的人物,后来却变得没什么个性,不再特殊了。
果麦文化·天津人民出版社
然而,你会发现像埃德娜·费伯(Edna Ferber)这样出色的作家,能把普通环境中做着普通事的普通人写得极其有趣。在这种例子里,你会发现作家给老旧的题材点亮了全新的光芒。通过对普通现象进行特殊的解读,或对普通事件进行特殊的改编,来创造出趣味。这样你就得到了抓住兴趣的第五个工具—把显而易见的普通转化为特殊。这不是一个文笔的问题,而是一个概念创意的问题。
作家要依靠想象力来辨别出那些特殊的东西,尤其是在特殊性并不明显的情况下。这项能力能帮助你给所有小说里通常最乏味的那个部分(主要情境的解释性说明)增加趣味,同时,通过这项能力,也能判断你作为一个创意写作者的水平高低。
《哈佛短篇小说写作指南》
[加]约翰·盖利肖 / 著
孟影 / 译
好读·磨铁·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2020年10月
原标题:《理解短篇写作艺术,先从学会寻找生活的趣味开始 | 此刻夜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