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一度由女性主导的啤酒业是如何被女巫指控中断的？
三个女人的中世纪风格装束，类似于当时的啤酒馆老板娘。图片来源：Hulton-Deutsch Collection/Corbis via Getty Images
女巫和大家最爱的啤酒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我在美国文学与文化课上向学生问出这个问题时，教室里不是死一般的沉寂，就是一片尴尬的笑声。桑德森姐妹（《女巫也疯狂》中的角色）当然没有靠吟唱咒语饮下海量的山姆·亚当斯啤酒。但啤酒的历史却真的指向一段不那么魔幻的传统，它关乎大西洋两岸的诋毁中伤以及性别角色。
直到16世纪，或者换句话说，在一场指控女性酿酒者是女巫的抹黑运动发生之前，酿酒都主要是女性的工作。今天许多在我们看来与女巫有关的图像或符号，如尖顶帽和扫帚等，多少都源自女性酿酒者的装束。
日常的家务
人类饮酒的历史已有7000余年，最早的酿酒者多为女性。不论是维京人还是埃及人，都有女性为宗教仪式酿酒或为家庭制作这种高热量饮料的传统。事实上，德国历史上的著名修女宾根的希尔德加德（Hildegard von Bingen）12世纪时就曾提到过啤酒花，并将它加入了自己的啤酒配方。
德国历史上的著名修女宾根的希尔德加德12世纪时就曾提到过啤酒花，并将它加入了自己的啤酒配方。图为希尔德加德及一名修士。图片来源：Public Domain从石器时代一直到18世纪，麦芽酒（ale）——后来演变为啤酒——在英格兰以及欧洲各地基本上是家庭的常备品。将小麦制成饮品，具有价格低廉及便于保存等优点。对于工人阶级，啤酒是重要的营养来源，它含有丰富的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由于饮料是平民食谱里的常见一环，发酵工作（fermenting）对许多女性来说便成了稀松平常的家务事。
部分有企业家才能的女性更是把家务特长推向市场，开始出售啤酒。善于酿造的寡妇或未婚女子可借此挣得一些额外的钱，已婚女性则会和丈夫共同经营酒类业务。
女性被逐出酒业
如果你穿越回中世纪或文艺复兴时期，去到英格兰的某处市场，也许你就能目睹以下这幅略显古怪但又为人熟知的景象：一群头戴尖顶高帽子的女人。在大多数情况下，她们都站在巨大的酒桶前。但这些女性不是巫师，她们是啤酒商。
戴这种尖顶高帽，是为了在人山人海的市场里吸引顾客的注意力。她们把酒灌入大桶以便运输；在商铺外面卖酒的女性之所以养猫，也和鬼怪仆从之类的传说无关，而是为了防止老鼠啃食小麦。有观点就认为，我们熟知的女巫图像及符号，如尖顶帽和大桶等，其实源自女性酿酒师。
在女性于英格兰、爱尔兰及欧洲各地的啤酒市场上崭露头角的几乎同一时刻，宗教改革爆发了。这场发端于16世纪初的运动鼓吹更为严格的性别规范，并大力谴责女巫。男性酿酒者看到了商机。为削弱啤酒贸易中的对手，某些人指控女性酿酒者是女巫，大桶是用来制造魔法药水的，而不是什么酒。
不幸的是，这种谣言真的生效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酿酒和卖酒对女性来说都变得更加危险了，因为她们随时可能被错判为女巫。在当时，被指控为女巫不单单是社会性的失礼之举，它可能会导向迫害或者死刑。被控操弄巫术的女性通常会被社群排挤、收监乃至于杀害。
一些男性并不是真正相信女性酿酒者是女巫，但许多男性确实认为女性不该再把时间花在酿酒上。这一流程的时间长、工作量大：先要花几个小时准备麦芽汁，再把地面清扫干净，最后还要搬动沉重的黑麦和小麦捆。如果女性做不了麦芽酒，那她们就会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家里相夫教子。在16世纪的某些城镇，如英格兰的切斯特，女性卖酒成了非法行为，当局担忧女子年纪轻轻就投身酒业会导致她们终身不婚。
男性仍是主角
男性在啤酒业中的霸主地位持续至今：世界前十的啤酒公司的CEO都是男性，董事会成员也多为男性。主要的啤酒公司都倾向于把啤酒形容为男性专属的饮品。一些学者走得更远，甚至称啤酒广告为“男子气概的指南”。
这一性别偏见在较小的啤酒作坊里同样顽固。斯坦福大学的一项研究发现，有17%的啤酒作坊的CEO为女性，在这些作坊里，由女性担任首席酿酒师的比例则仅为4%——首席酿酒师乃是掌控整个酿造流程的总负责人。
事情并不必然是这样的。至少在历史上的大部分时间里不是这样。
原文编注：经查证，中世纪酒馆女老板的装束与如今我们熟知的女巫形象是否有关，目前尚无定论。另外，女巫指控到宗教改革时期才大规模流行起来。原文作者Laken Brooks是佛罗里达大学英文系博士生。
（翻译：林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