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分研究的角度看，防脱发是不是“伪命题”？

原标题：从成分研究的角度看，防脱发是不是“伪命题”？

随着“90后脱发”、“秃头打工人”成为网络热门话题，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脱发人群的需求。根据国家卫健委2020年发布的数据，我国有超过2.5亿人正在饱受脱发困扰，与此同时，脱发正呈现出年轻化的趋势。在现代生活节奏、工作和环境压力等“内忧外患”的因素下，90后年轻人也被迫加入脱发大军中。

面对如此大的市场需求，国内洗护市场的防脱发品类无疑具有广阔的前景。但是，脱发和生发的科学原理与皮肤学、医学紧密联系，市面上真正经过防脱功效验证的产品并不多，许多消费者对于这类洗护产品都抱有质疑心态，“防脱发洗发水真的有用吗？”、“防脱发到底是不是一个伪命题？”……诸如这般的疑问随处可见。

事实上，在监管层面，宣称防脱发的洗护产品通常归类于“特殊用途化妆品”，持有“妆特字号”的标识（目前，国产特殊化妆品注册信息中，包含“防脱”关键词的共有1326条记录）。然而，“妆特字号”并非指国家药监局认同产品的“防脱发”功效，仅仅代表了对产品安全性的认证。

同时，从科学层面来说，脱发属于一种病症，涉及复杂的病理和生理因素。从事植发的医生徐鲁曾在知乎上做过科普，他表示，洗发水只能清理表皮层，对毛囊起得作用微乎甚微。

尽管目前防脱发洗护产品功效的认可程度不高，不过仍然有相关科学研究证明了一些成分对于毛发具有稳固、促生作用，并且已应用在部分产品中。

脱发需要“对症下药”，对应的是什么“症”？

掉头发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普通人每天大约会掉50-100根的头发，但异常及过度的掉发，最终会导致病理性的脱发。引起脱发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比如脂溢性脱发（又称雄激素脱发）、精神压力导致的内分泌失调、产后或者化疗导致的脱发等。

据了解，在不同的脱发类型中，脂溢性脱发由遗传基因决定，是最常见的一类，占脱发病例近 95%。国内的流行病学调查显示，脂溢性脱发患者中有家族遗传史的占53.3％-63.9％，父系明显高于母系。

关于脂溢性脱发的研究时间已经有数十年，人们一直在研究中寻找较为确切的答案。早在1942年的一项开创性工作中，耶鲁大学的Hamilton首先确定脂溢性脱发与人体雄激素睾酮存在联系。

2001年，在《皮肤病学研究杂志》上发表的一篇文章表示，睾酮在一种叫做5α-还原酶的催化剂的作用下产生二氢睾酮（DHT），此物质在形成脱发的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1]。DHT会对毛囊干细胞产生影响，从而抑制毛囊细胞的分化。因此，毛囊的数量和大小都会减小，生长出的头发自然会更加稀疏、细软。在这样的原理下，口服处方药非那雄胺作为一种5α-还原酶抑制剂，可用于治疗脂溢性脱发。

还有一种重要的类型为休止期脱发，指的是由于内分泌、药物、精神压力、营养条件等多种应激因素，导致头皮毛囊提前进入休止期，从而引发的脱发现象。休止期脱发并不需要刻意治疗，通过食补、或用头皮洗护产品辅助，就能起到一定的改善作用。市面上的大部分防脱洗发产品主要针对休止期脱发来发挥作用。

主打防脱发的洗护产品中，有哪些成分？

经临床验证，对脱发真正有效的产品通常含有米诺地尔、酮康唑、二硫化硒等非处方药成分。不过，这类成分在化妆品中严禁添加，相关的洗护产品属于药品范畴，只在药店、医院等场所进行销售。

这些带有医药属性的防脱发成分，让更多人认识到了科学防脱的正确打开方式。在洗护产品中，防脱发也属于一种特殊功效，市面上宣称防脱发的产品如欧莱雅、海飞丝、清扬、章光101、霸王等品牌推出的防脱洗发水，都属于“妆特字号”产品。在成分运用和配方设计上，每个品牌也有自己的特点与喜好。

1）欧莱雅的专利成分：亚美尼斯

巴黎欧莱雅的专利防脱发成分亚美尼斯是一种米诺地尔的类似物，其能够应用于洗护产品中。亚美尼斯的化学名称为二氨基嘧啶氧化物，相较于米诺地尔，它的分子量和副作用更小，主要通过作用于毛囊周围的胶原纤维网，抑制休止性脱发。

亚美尼斯并不是一个新的成分，欧莱雅的研究团队最早于1997年在《欧洲皮肤病和性病学杂志》上发表了关于亚美尼斯的研究。当时，在临床试验中，亚美尼斯表现出对季节性脱发和保持头发密度的积极作用[4]。

此后，亚美尼斯经常被用在主打防脱发的洗发产品中，如欧莱雅、薇姿、卡诗、卡尼尔等品牌都有使用，并且常常与一些防脱发成分协同，从不同的途径起到防脱发的效果。

比如，欧莱雅推出的芯基源丰盈育发精华液中，添加了1.5%浓度的亚美尼斯，以及何首乌根提取物、红花葡糖苷、维生素E等活性成分。

除了亚美尼斯之外，欧莱雅在2012年还研究了一种新的防脱发成分：司坦莫辛，化学名为2,4-二乙基吡啶羧酸，并于2020年发表了相关的研究论文。该成分被运用在欧莱雅国外销售的Serioxyl系列中，该产品和成分目前都尚未进入中国市场。

2）防脱发的热门成分：精氨酸

2016年，Seyedeh等人在国际期刊《人工细胞、纳米医学和生物技术》杂志上发表的一篇学术论文中，将脂质纳米载体封装的精氨酸称作“治疗脱发新型方法”。在体内研究中发现，通过脂质体将精氨酸递送到毛囊能够更加有效地治疗脱发[2]。

精氨酸是人体自带的一种氨基酸，也是化妆品中常见的一种营养补充剂。当下已经有不少研究证明了精氨酸的生发功能，其在动物细胞中充当一氧化氮 (NO) 合成的生理前体，而NO在刺激头发生长方面起到血管扩张剂的作用。此外，精氨酸还可以作用于细胞中的钾离子通道，扩张血管，从而改善毛囊的血流供应，刺激毛发生长。

目前，精氨酸已经得到了广泛的应用，是防脱发的热门成分之一。比如，德国美妆品牌Crisan曾推出主打L-精氨酸的防脱发产品，产品中的主要功效成分共两种，即L-精氨酸和水杨酸，精氨酸补充头皮环境所需要的营养，水杨酸则发挥抑菌、去屑的作用。

除了防脱发以外，精氨酸本身的营养增补和保湿能力也赋予了其更多的应用空间，在植观、多芬、施华蔻、滋源等品牌推出主打氨基酸的洗发产品中，我们也能看到精氨酸这一成分。

3）咖啡因可用于对抗脂溢性脱发？

咖啡因是一种常见的护肤成分，但在洗护产品中，咖啡因通常被认为具有良好的防脱发效果。甚至还有一种说法是，每天喝50杯咖啡，能够起到防脱发的效益。

2007年的一项研究中表明，咖啡因能够抵消睾酮对头发的抑制生长作用，此后出现了越来越多关于咖啡因防止脱发的研究。外用咖啡因的原理是通过抑制磷酸二酯酶，改善头皮屏障功能，同时它还能够抑制5α-还原酶，从而改善脂溢性脱发。

为了进一步证实咖啡因的防脱发效果，2018年发表在《皮肤药理学》杂志上的研究中，将0.2%咖啡因溶液和5%米诺地尔对脂溢性脱发的治疗效果进行了对比。最终结果以生长期的头发率为参照，两者效果相当，这个结果让研究者看到咖啡因代替药物治疗脂溢性脱发的可能性[3]。

咖啡因在洗护产品中的应用也比较广泛。比如，德国品牌欧倍青分别在两款产品中都使用了咖啡因成分，在主打咖啡因的洗发露中，使用的是泛醇、咖啡因、水解小麦蛋白等成分，同时含有PCA锌等控油成分；而另一款去屑防脱双效洗发水中，添加了水杨酸、吡罗克酮乙醇胺盐等具有控油、去屑功能的成分。

虽然咖啡因在论文和实验中都有优秀的表现，不少研究者也给予了这个成分较高的期待。不过，目前来看，咖啡因在实际的产品应用中并没有表现出十分显著的效果，还有待观望。

4）植物防脱发成分有效吗？

章光101、霸王等洗发产品曾经占据了国内防脱发市场的主流地位，生姜、何首乌等中草药成分的防脱发形象也深入人心。但最近几年，生姜育发被证实是谣言，不仅没有足够的科学依据能够证明生姜的生发功能，而且，生姜中含有的6-生姜酚还会导致脱发。

不过，也有一些中草药成分被证明具备一定程度的防脱发功效，比如侧柏叶提取物，已经在不少研究中表现出一定的防脱发机制和效果。

2013年，韩国研究人员进行了小鼠实验，发现热水提取的侧柏叶浓缩液（有效成分浓度高），在小鼠身上的生发效果要强于1%米诺地尔溶液。通过进一步研究发现，侧柏叶提取物的有效成分为两种黄酮物质：山奈酚和异槲皮素[5]。此外，侧柏叶提取物的5α-还原酶抑制活性也在2015年的一项研究中得到证明，除了侧柏叶之外，灵芝、何首乌、锁阳的提取物也具备这一活性[6]。

在众多主打植物的洗护发产品中，我们都能看到侧柏叶提取物这一成分。比如，霸王的育发防脱洗发液、阿道夫的防脱育发洗发水、之研植物精粹丰盈养护洗发水等。

还有一种成分在研究中被发现能够抑制DHT，被称作“植物界的非那雄胺”，即锯棕榈，在化妆品中的名称为锯叶棕提取物。在国内的男士防脱发品牌HeyBro推出的咖啡因去屑增强洗发水中，便将咖啡因、锯叶棕提取物作为主打成分，该产品中还添加了半胱氨酸、赖氨酸等营养成分。

总结来看，目前防脱发的主要研究集中在医药领域，通过相关的非处方药治疗脱发是主流的解决方案，而洗护产品能提供的更多是保护、预防的辅助作用。

从成分角度而言，防脱发产品的大多数成分确实经过了多年的研究，但截止目前，诸如咖啡因、植物提取物之类的成分，在人体实际应用上的效果却难以令人满意。可见，防脱发产品还需要走通从研究到实际应用的链路，在科研进步的基础上进行产品的研发和升级。

参考文献：[1] Man H C , Yoo Y S , Chung B C . Biochemical roles of testosterone and epitestosterone to 5 alpha-reductase as indicators of male-pattern baldness[J]. Journal of Investigative Dermatology，2001，116(1):57-61.

[2] Seyedeh，Saeed ，Khosro ，Histological evaluation of follicular delivery of arginine via nanostructured lipid carriers: a novel potential approach for the treatment of alopecia[J].Artificial Cells，Nanomedicine, and Biotechnology,2016，45:7，1379-1387

[3] Dhurat R , Chitallia J , May T W , et al. An Open-Label Randomized Multicenter Study Assessing the Noninferiority of a Caffeine-Based Topical Liquid 0.2% versus Minoxidil 5% Solution in Male Androgenetic Alopecia[J]. Skin Pharmacol Physiol, 2017:298-305.

[4] Y, Mahé, and, et al. P141 Perifollicular fibrosis: A new target for preventing the development of alopecia androgenetica[J]. Journal of the European Academy of Dermatology and Venereology, 1997, 9(1):S186.

[5] Zhang N N , Park D K , Park H J . Hair growth-promoting activity of hot water extract of Thuja orientalis[J]. BMC Complementary and Alternative Medicine,13,1(2013-01-10), 2013, 13(1):1-12.

[6] Inhibitory activities of some traditional Chinese herbs against testosterone 5α-reductase and effects of Cacumen platycladi on hair re-growth in testosterone-treated mice[J]. Journal of Ethnopharmacology, 2016, 177:1-9.

信息来源丨言安堂、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