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托公司2021年报显示，60多家信托公司自营资产平均不良率超过8%。未来九个月需要兑付的信托规模较大，在当前市场低迷的环境之中也可能会产生更多风险
文｜陈洪杰
编辑｜袁满
“在2020年，我已经预料到2021年、2022年将是信托行业不良的爆发期。但没想到这么严重，最近大半年我没怎么做新业务，一直忙着处置存量风险项目了。”一位头部信托公司人士对《财经五月花》表示。
自2020年一季度之后，中国信托业协会停止了对信托行业资产风险率的披露。当下行业资产风险率究竟有多少？“根据今年大多数受访信托从业者（受访者来自信托公司业务部门，共111位）的观点，信托资产风险率水平为5%-7%。信托业真实风险率或将高于现有的统计水平。”2022年5月，中国东方发布的《中国金融不良资产市场调查报告2022》（下称“报告”）显示。
另外，信托公司2021年报显示，60多家信托公司（部分公司尚未发布年报）的自营资产平均不良率超过8%。其中，13家信托公司的不良率超过10%，5家超过20%。
不仅如此，信托公司在以后未来九个月需要兑付的信托规模较大，在当前市场低迷的环境之中也可能会产生更多风险。2022年6月23日，中国信托业协会发布的数据显示，2022年7月-2023年3月，即将到期的信托规模为2.7万亿元。
一端要处置风险资产，信托业的另外一端要忙转型。《财经五月花》获悉，2022年二季度，监管部门要对信托业务进行新分类，分为资产管理信托、资产服务信托和公益/慈善信托三大类。但上述分类中并没纳入曾经为信托业带来丰厚收益的融资类信托。
“压缩融资类信托业务是大势所趋，这类业务甚至会消亡。但同时，也会带动信托行业的资产规模将进一步下降。当下，信托转型的方向是资产证券化，资产管理信托产品，家族信托、保险金信托等业务。信托公司将走差异化、特色化发展之路。”多位行业人士表示。
资产风险处置承压
自2021年以来，受经济增速下行、严监管及信托公司加速转型等因素的影响,叠加疫情反复和房地产企业债务违约，信托资产规模下降，信托资产风险加速暴露，部分上市公司信托计划出现违约，风险率呈现上升趋势。
“根据大多数受访信托从业者的观点,信托资产风险率水平为5%-7%,风险率中枢相较上年有所下降,信托业真实风险率或将高于现有的统计水平。”上述《报告》称。
《财经五月花》根据用益信托网公开资料不完全统计，2022年1月-5月共发生信托产品违约事件70起，涉及金额530多亿元。信托违约项目多集中于房地产和工商企业两大领域，其中房地产信托违约项目多，涉及金额大。
“目前众多房企正忙于自救或者躺平，信托公司虽努力处置相关不良资产，但存量房地产项目规模较大，且房地产市场短期内难以回暖，部分存量房地产类信托资产仍是风险点。”分析人士称。
在宏观经济下行、社会融资需求减弱、资本市场波动等外部环境的影响下，信托资产在未来的兑付依然承压。中国信托业协会数据公布的数据显示，未来九个月内，即将到期的信托规模为2.7万亿元。
“资管新规要求信托产品向净值化转型，资金池业务的运作不断标准化、规范化，信托业以往的刚性兑付模式被打破，信托业长期积累的风险隐患正逐步显现。另外，在房地产调控持续推进、严控地方政府隐性负债及地方融资平台融资政策收紧的背景下，信托投资标的的资产质量承压。”一位信托公司人士表示。
目前，信托公司处置风险资产时还难以完全打破刚兑，存在为委托人风险承受能力不足、声誉风险等难题。“不过，随着监管部门推动信托公司与资产管理公司等专业机构合作处置信托公同固有不良资产和信托风险资产,并要求信托公司风险资产打折转让,信托公司和委托人处置不良资产的意愿也明显增强。”上述人士称。
利润下降三成，
资产规模持续收缩
自2017年四季度以来，信托资产在优化结构的同时，规模和经营数据不断变差。
最新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一季度末，信托资产规模余额为20.16万亿元，同比减少0.22万亿元；与2017年末的历史峰值相比，下降了23.18%。共实现经营收入205.15亿元，同比下降28.25%；实现利润总额为123.84亿元，同比下降31.42%；实现人均净利润42.72万元，同比下降29.50%。
进一步来看，信托资产功能结构呈现出投资类信托与融资类信托“一升一降”的趋势。截至2022年一季度末，投资类信托规模为8.56万亿元，同比增长22.10%。融资类信托规模为3.38万亿元，同比下降24%。
2021年之后，不少市场人士对融资类信托业务持悲观态度，甚至认为未来可能清零。近期，监管部门下发的《调整信托业务分类的通知（征求意见稿）》重新设立以“信托目的、成立方式、财产管理内容”为维度的新分类，包括资产管理信托、资产服务信托、公益慈善信托等三大类。未提及融资类信托。
2022年5月19日，中国银保监会党委委员、副主席肖远企在“2022年中国信托业年会”上也同样提到，为推动信托业顺利转型发展，当前要做以下工作：进行科学的信托业务分类。将信托业务划分为资产管理信托、资产服务信托和公益/慈善信托三大类，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进行细分。
多位信托业人士对《财经五月花》表示，过去所倚重的融资类信托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从短期来看，该类业务收益与风险不对等，存在风险敞口；从中期来看，该类业务将随着利率市场化出现拐点并消亡；从长期来看，该类业务无法经受经济危机之考验。因此，越早抛弃融资类信托，信托公司将越早涅槃重生。”《信托法》起草成员蔡概还在2021年表示。
“融资类（信托贷款）业务乃限制范围，属于存量梳理中需要归入特殊的一类且需限期整改。该类业务，未来应该向两个方向同时转型：依托中信登向标准化债权融资工具转型、业务彻底投行化；建立新的资本和流动性约束机制，限额规范发展。考虑到现实情况，整体推测，短期内融资类依然维持严格趋势甚至加大严监管趋势。”云南信托研究发展部研究员冯露君表示。
对于未来的发展，中国信托业协会特约研究员和晋予认为，2022年是资管新规正式实施的第一年，信托公司的机遇在于：加大对基础设施建设和重大项目的支持力度，以资产证券化等方式参与盘活存量资产等。大力发展资产管理信托业务，着力提升投资研究、运营管理和金融科技能力，打造具有信托特色、信托优势的资产管理信托产品。
“信托公司作为受托人，可以接受面临债务危机、处于重组或破产过程中的企业委托，提高风险处置效率。此外，当前已出台了一系列支持房地产行业良性循环和健康发展的政策，信托公司可以把握阶段性机遇，探索特殊资产处置等业务机会，助力房地产行业风险化解。在新的业务分类指导下，信托公司大力发展预付类资金受托服务信托、家族信托、保险金信托、特殊需要信托、公益/慈善信托、遗嘱信托等业务。”和晋予称。
(作者为《财经》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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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编辑 | 丁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