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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新人领取结婚证。图/新华社“倡导女婿孝敬赡养岳父岳母,帮助岳父岳母过上好日子。”据报道,日前,宁夏泾源县制定出台了《进一步推进移风易俗助力乡村振兴的实施意见(试行)》,其中的这一倡导内容引发了争议。
宁夏泾源县此次出台的指导意见,虽然是从移风易俗的角度来提倡女婿赡养岳父母,但其隐含的意义或许是,若女婿能赡养岳父母,将有助于推动基层社会移风易俗、抑制高价彩礼、形成新型婚育家庭文化氛围。
这一倡议之所以引发争议,主要在于,要实现女婿孝敬赡养岳父母,一对年轻人就可能面临如何平衡三个家庭关系的现实问题。而这一问题,也亟需我们社会予以重视。
女婿赡养岳父母本质是女儿养老
尊老爱幼,一直都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成年子女当对父母履行赡养义务,也属众所周知。虽然我国在法律上并未明确规定儿媳有赡养公婆的义务、女婿有赡养岳父母的义务,但在现实生活中,儿媳一直参与了公婆的赡养,很多女婿也参与了岳父母的赡养。
那么,为何泾源县此次倡议仍引发了不小的争议?这恐怕仍与当地高彩礼有关。报道中就提到,因为彩礼过高,导致女婿认为结婚是“一锤子买卖”,因而在岳父母有事或者生病的时候疏于照顾。当地发文倡导,面向的不只是女婿,也提醒岳父母改变过去借助彩礼来娶媳妇的观念。
过去的小农社会,婚姻制度是男娶女嫁,女性婚后脱离娘家,进入夫家生活,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伺候公婆、打理家庭等,都是其分内事务;女性依靠丈夫的经济来源而生活,依靠生育儿子来获得在夫家的地位,依靠公婆的认可在夫家立足。
在新的历史时代,婚姻的意义发生了重大变化,夫妻共同承担家庭责任。在代际关系上,由于男娶女嫁的习俗并未完全破除,在现实生活中,儿媳依旧承担照顾公婆的责任。
女婿赡养岳父母,本质上就是女儿养老,看似是对传统儿子养老的一种突破与超越,但也仍在成年子女对父母履行赡养义务范畴内。实际上,这样赡养模式在城市已经存在。尤其是我国独生子女一代的父母开始步入老龄阶段后,这种现象还将会更为普遍。
这既是代际亲缘关系使然,也是客观现实的结果:独生子女和其他只有女儿的家庭,女婿赡养岳父母也是一种别无选择。
▲宁夏泾源县《进一步推进移风易俗助力乡村振兴的实施意见(试行)》的相关内容。图/网络截图日常生活照料可能是主要问题
女婿赡养岳父母,婚后三个家庭关系如何平衡、协调?年轻人的小家庭是否要面临更重的压力和负担?这可能是很多年轻人关心的问题。
赡养父母主要包括三方面的内涵:一是经济供养,二是情感慰藉,三是生活照料。
当前,我国的社会保障制度得到很大改善,更多长者拥有退休金、养老金:2010年,49%的65岁及以上人口还是靠家庭其他成员供养,2020年降为了37%;相反,依靠退休金生活的老年人占全部老年人的比例比2010年提升了11个百分点,达到了35%。
随着未来社会保障水平的持续改善、保障力度的持续提高,父母经济上自养的可能性也会随之提高。如此来看,虽然女儿对原生父母的经济赡养,可能会增加自己小家庭的经济负担,但一般情况下,这种增加不太会给自家造成更大的压力。实际上,除特殊情况外,在代际经济互动中,往往是子女在“啃老”。
也因此,日常生活照料可能是最花时间、最可能引发两个原生家庭和自己小家庭责任矛盾冲突之处,也是最需要协调的一种责任。小家庭可能面临“上有老下有小”的两头沉问题;在现实生活中,也可能会遇到双方父母身体都需要照护的情形。
好在,一般情况下,当父母需要生活照护时,孩子可能已经成人。更为重要的是,若女婿参与岳父母的照护,媳妇也更可能照护公婆,彼此共同承担、分担双方父母的照护责任。
也就是说,只要夫妻双方进行有效的沟通、统筹协调与配合,照护问题也不是不可以解决的。
对双方父母都应当“一碗水端平”
在女儿养老已经开始流行之时,倡导女婿赡养岳父母,其实是一个硬币的另一面。
首先,在心理上需要接受女婿赡养的风尚。要认识到,在独生子女一代或仅有女儿的家庭,无论对于女性还是男性,婚姻都不可能是“一锤子买卖”,“嫁出去的女儿”也不再是“泼出去的水”。
其次,在行为上,公平对待双方父母,但不是要求绝对的对等,特殊情况需要特殊处理。在尊重彼此的意愿、沟通和协商的前提下,在节假日,夫妻可以轮流看望双方的父母,也可以各回各家。“人心都是肉长的”,女婿对岳父母好,媳妇也就更可能孝敬公婆,相互付出就是最好的夫妻关系。
同样的道理,父母也应该对儿女一视同仁。平等对待儿女的小家庭,不妨先从切实降低女儿出嫁的彩礼做起,为年轻人组建家庭减轻经济负担。这不仅可以避免因高额彩礼而让儿女婚姻有了“一锤子买卖”的负面观感,也能更好地实现女婿赡养岳父母。在此前提下,倡导女婿赡养岳父母,大概也就不会再成争议话题了。
总之,无论是从传统孝道,还是从构建和谐融洽的夫妻关系、代际关系以及其他家庭内部关系的角度,女婿赡养岳父母,既是晚辈对长辈的责任,也是夫妻恩爱的体现,如同媳妇赡养公婆一样。对双方父母“一碗水端平”、积极赡养双方父母,是一种新时代的好家风。
撰稿 / 杨菊华(中央民族大学人口与民族发展研究中心教授)
编辑 / 徐秋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