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三论摄影 | 杰夫·沃尔
杰夫·沃尔,《被毁的房间》,1978年,灯箱片,159厘米×229厘米三论摄影
文 | 杰夫·沃尔
译 | 李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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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世纪70年代起,我开始在图像中运用发电系统。由于我迷恋图像的持久性,因此,若需要便捷的电力,我必须做此决定。众所周知,在世界上的许多地方,情况并不如此,那里,电力时有时无,非常昂贵,且通电难。即便如此,我认为,抛开社会条件不论,人类的电力系统是永恒的,因为它并不完全依赖社会建构,而是取决于人类体内或体外自然出现的电力。所以,我认为被照亮的图像源于自然,因而是永远可见的。
自然发生的电解作用与人造的电力供应有一处区别:“关闭”位置处的开关,电流的中断。鉴于人为选择或电力供应的中断,在我的图像中,一个自然条件必须是它们或长或短地处于“关闭”状态。我得出一个结论:日食是自然系统中与生俱来的现象。
图像被“关闭”后,它就消失了。我们认为,一切新科技正在取代同一处境下摄影的不同方面,它们都需要电流。“关闭”开关后,照片是可见的图像。因此,摄影结合更老的媒介(绘画与素描),形成了一门新的图像类别——未被照亮的图像。杰夫·沃尔,《女人像》,1979年,灯箱片,142.5厘米×204.5厘米2
我与摄影的关系一直在变。如今,我们需要质疑摄影的传统美学,因为它过度依赖事实观念以及摄影在艺术内外表明的真实观点。我接受此说法,但我认为,它不是摄影美学或作为艺术之摄影的基础。在我看来,解决问题的办法是拍摄能悬置真实观点的照片,同时让观者身临其境。
我试图通过强调摄影与其他造像艺术(主要是绘画与电影)的关系来实现这点,在后者中,真实观点往往以微妙、习得、熟练的方式出现,亦即,以独特的摄影方式模仿其他艺术。我后来发现,此类模仿是在摄影的基础上发生的。因此,它能慢慢地转向摄影本身,因为它们都是模仿游戏中的平等参与者。现在,我发现了一种模仿摄影本身的可能性。杰夫·沃尔,《风骤起时(仿葛饰北斋)》,1993年,灯箱片,229厘米×377厘米3
照片是照相机前后两个部分组合或协调完成的产物。照相机的正面是镜头与快门,背部是胶片、其他记录面或系统。从摄影初期至今,随着数码照相机背部的广泛运用,其背部一直在迅速变化。我预测,由于众多潜在的记录面与工艺过程,此更迭状态会持续很久。
照相机正面的变化相对缓慢,但未臻于完美。自摄影出现以来,镜头的变化巨大,但与背部零件不同,它们从未被彻底思考或重新发明。我认为,这是因为从球面状透明媒介(比如玻璃)形成的图像源于自然,类似电。我们口中的“图像”是光线穿透此类媒介后的产物。这说明镜头产生的图像是几千年进化的结果,在此过程中,基本元素在一开始就出现了,比如,我们的眼睛。后来的技术改进了镜头及相关设备,但未更换形成图像的工具,很可能永远不会。数码模拟技术依然只有模仿镜头原理,才能制作图像。
照相机背部是抖动的、更直接的历史部分,它总在捕捉从正面缓慢流动的预期时晃动。
1999年(未发表)
文章
Jeff Wall, Jeff Wall: Catalogue Raisonne 1978-2004, pp. 441-442.
作者
杰夫·沃尔(b.1946),加拿大艺术家、艺术史家与艺术评论家。他的早期作品借由摄影回应观念艺术。1976年,沃尔开始运用彩色摄影,其标志性风格是灯箱中的大画幅彩色透明片。1991年,他开始使用数码蒙太奇,并从1995年开始创作大画幅黑白照片。他的作品在国际上广受赞誉,并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与英国泰特现代美术馆(Tate Modern)等举办大型回顾展。
译者
李鑫(b.1993),“影艺家”主理人、独立出版策划人、影像写作者与译者,出版有艺术与摄影类译著若干本,其主要研究方向是现当代艺术与策展理论、影像收藏与推广。
原标题:《三论摄影 | 杰夫·沃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