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畅 唐煜
编辑/董雨晴
开工不到一周,语音社交软件“Clubhouse”在国内就已经有了十余个效仿者。2月26日,小米还复活了曾经停运的"米聊"。不少国内用户忙着求码“上车”,但是真正进入产品后他们就发现,不仅房间数量十分有限,发言人更是寥寥无几。一位用户最终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就这还中国版Clubhouse?体验已经被十几年前诞生的YY语音房甩出好几条街了。”
“不到一周就腻了”
中文版Clubhouse炒了一周,我们陆续和几位国内使用者聊了聊,无一例外,他们开始觉得有点腻了。
优质房间稀缺,有趣的发言者也很少,和动辄就请到埃隆·马斯克和比尔·盖茨不同,国内的几款产品最多请几位投资圈的老板来站台。与此同时,在不少使用者看来,“过于简单”是这些产品的通病。
这些问题都离不开开发团队的“草率”,据当事方表示,哪怕是最高举高打的“对话吧”App开发也只用了4天。而36氪旗下鲸准团队发布的线上互动社区Capital coffee至今都没正式登陆应用商店。仅通过几名运营客服手动拉人。虽然在三天时间内他们迅速集合了三个500人的种子用户微信群。但在非高峰时段打开APP,可见的房间数还是只有个位。
哪怕是对语音社交抱有再大热情,恐怕对这样的产品也提不起兴趣。
一位曾对Clubhouse爱不释手的用户表示,“国内这些产品看上去和Clubhouse有点像,实际使用起来内容上却是天壤之别。”他在此前曾深度沉迷Clubhouse,坐车、吃饭、走路都会打开它,听名记聊新闻圈,聊大家对《康熙来了》这档综艺节目的回忆等。“它很有生命力,会被一些人开发出有意思的玩法。”
而放到国内市场,一旦失去有趣的内容,用户们就会迅速走开。前述使用者表示,除了第一场有朱啸虎、周亚辉等投资人坐镇的房间他听完了全程,此后他只是偶尔打开对话吧的APP看看,但并没有感兴趣的房间,现在一周过去,他干脆已经不再打开APP了。
也有用户表示,Clubhouse的精髓是愉悦感,但在本土产品中却几乎没有,“本土产品藏着太多功利味,许多人来这里不是为了聊天,好像是为了炫耀。”不少发言的人也十分谨慎,“生怕说错了哪句话得罪人。”
有产品经理认为,出现这样巨大的落差,是两个市场面临的根本是全然不同的受众。
西方一直有咖啡馆、Club文化,而大部分腼腆寡言的中国人还是更习惯当KOL的听众。“辩论水平高的本来少,仅有的高手大都去了《奇葩说》了。看看有几个微信群能持续输出高质量内容就能明白,中国还得是抖音那样的秀场文化,您行您来讲,不行别BB。”海银资本创始合伙人王煜全说的更加直白,中国人在讨论交流的能力上显示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一位社交领域投资人则认为,国内在语音形态上已经走出了自己的模式,和国外不同,国内的语音并不用于社交,而是主要运用在一些娱乐化场景中,甚至应用得更加成熟,“有人问我,Clubhouse跟YY有什么区别,我的回答是:YY运营更深入,内容更丰富,商业化更靠前。”目前,包括抖音、快手、YY等产品在内,语音聊天房在国内是年产值超过百亿元的行业。
“我特别不建议创业公司做这个产品”
“这个产品门槛很高,留存很差,所以创业团队会死的很难看的。”
面对蜂拥而至的效仿者,周亚辉倒是泼了一盆冷水,“除非你有美国产品经理的设计天赋,否则从抄的角度来讲,抄这个产品的创业门槛太高了。”
前述社交领域投资人也无法理解这一波蜂拥而至的效仿热情,“国内的团队能融到那么多钱吗?能被这么多大佬关注吗?能够长到很大的规模而不挂掉吗?”许多人感到诧异的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做一个中国版Clubhouse出来呢?没必要。”
的确,在Clubhouse走红后,后来者无论从产品界面还是功能按钮设定等方面,都全方位地沿用了“老大哥”的思路。
发表见解就点击“举手”图标,主持人同意后即可获得话筒标志。组局也很简单,自建聊天室即可,话题各异。不过,我们在体验后发现,在前述两款产品中,大多是官方团队组织的以诸如查找bug、随便聊聊等毫无目的的聊天室,甚至还有单纯的挂机闭麦形式,俗称“安静房”。
图/“对话吧”页面的聊天室所以,当效仿者冲进去时,首先应该思考这样的问题,在创新力无法看齐的同时,能否有信心承担巨额的成本?
除了服务器成本,目前想要开发此类产品的团队使用的都是声网提供的技术,官网价格是7元/千分钟,还要考虑实际使用人数,如果有5000个人在一个房间里聊上两个小时,团队就得为之付出4200元。不过最近声网推出了阶梯单价模式,使用时长超过一定时间可获得少量单价折扣。
鲸准CEO柴源在最近的一个聊天室也分享说,这样的产品光是技术构建,一个月就要花掉40-50万元的成本。“我建议如果团队没有技术积累还是不要轻易尝试。”正是考虑到这样的成本,映客创始人奉佑生已经给出了心理预期,他做好了烧40亿元的准备。
但问题是,烧光40亿元之后呢?
“国内目前还是偏跟风,大厂也是偏防守性的布局,Clubhouse的逻辑是以UGC内容作为抓手、来引导用户沉淀关系的模式,如果大厂本身的基因是偏娱乐化直播化,除非是完全创新的团队来做。”长期关注社交赛道的华兴资本财务顾问事业部杨瑜坦言,“如果没有内容作为核心的抓手和载体,只是流于形式,用户流失后就会没人玩了。”
哪怕不是打造这样一个独立产品,无论是海外还是国内市场,对“耳朵”的抢夺已经十分激烈了。
抢占耳朵
Benchmark的合伙人Sarah Tavel 曾做过一个形象的比喻,用户的时间好比一个水瓶,文字、图片、视频和游戏耗费的时间就像石头和沙子,但是音频则属于水,可以渗透到石头和沙子里。有美国咨询机构做过调研,每个成年人每天有12.5个小时是被互联网拿走的,声音在其中占比40%,排名第二。
因此除了Clubhouse,在美国还有Tiya、Yalla、Chalk等一群声音社交应用等着占领用户的耳朵。国内在线语音第一股荔枝的出海产品Tiya被视为Clubhouse最大的竞对,Tiya也是将声音和游戏结合,去年10月正式进军美国,曾一度冲到社交排行榜前四名。
据华兴资本财务顾问事业部杨瑜观察,社交APP Soul的语音匹配、恋爱铃等很多声音社交的小插件,过去一年里带来了不少收入,类似的还有专注下沉市场的陌声、游戏领域的垂直声音社交产品TT语音,TT语音近期还完成了经纬中国等投资的1亿美元B轮系列融资。“这些产品可能一般情况下没有去做特别大规模纯声音特色的宣传和营销,但基本上用户量做到大几千万,收入体量就可能达到小几亿元的规模。”杨瑜表示。
与此同时,国内几乎所有的主流内容平台都将声音的相关业务战略地位进行了提升,去年字节跳动推出了长音频App番茄畅听,快手推出了内测播客产品“皮艇”,即刻团队开发的独立播客App小宇宙也曾掀起求码热潮。在推出长音频“酷我畅听”后,2021年开年,腾讯音乐就宣布以27亿元收购懒人听书全部股权。这些新入局者都在挑战着以喜马拉雅、荔枝FM、蜻蜓FM为代表的长音频领域老玩家。
而Clubhouse能在如此激烈的行情中异军突起,背后原因也远不止马斯克这个科技圈网红带货,投资人带来的力量和运营能力不可忽视。
A16Z的投资介入后,投资人Andrew Chen拉来了自己的人脉,每天泡在上面8-9个小时。公司合伙人也花了大力气引进众多充满创造力的艺术家和创作者加入,这让Clubhouse从早期的“语音版领英”逐步演化成一个聊天室、行走的播客平台、小型音乐会……甚至去年12月举办的线上《狮子王》电影重现让Clubhouse下载量激增。
对比之下,中文版Clubhouse付出的一切只能说“小巫见大巫”。这样一款不够大力的产品,能在上面保留一周的热情,已经是国内使用者对其最大的尊重了。
(AI财经社蒋浇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