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顾翎羽
“Use Signal”、“Gamestonk!!” 、“Doge”、“Bitcoin”…
今年以来，特斯拉CEO马斯克在推特上多次仅用一两个单词就奠定了其“科技圈带货一哥”的地位：社交软件clubhouse和signal成为现象级产品，比特币、狗狗币暴涨，游戏驿站（Gamestop）股票上演“韭菜收割机构”大战，背后都有这位科技狂人的身影。
然而，事情并不总一帆风顺。在特斯拉向比特币投资了15亿美元后，本周，特斯拉和比特币都出现巨额亏损。周一，特斯拉股价收盘下跌8.55%，这是特斯拉自2020年9月23日收盘跌10.34%以来的最大跌幅。周二开盘，特斯拉开盘后一度跌超13%，市值跌破6000亿美元，抹去了今年迄今为止所有涨幅。
对此，一直看好特斯拉增长空间的韦德布什分析师丹尼尔·艾夫斯（Daniel Ives）称，特斯拉股价现在直接与比特币价格挂钩。
在过去一年里，特斯拉市值翻了超过10倍，这种辉煌似乎让围绕着“马斯克”这个名字的投资风险被人淡忘了。马斯克如何在投资市场上拥有了这样巨大的影响力？年轻人应该跟着他投资吗？复盘他的过往，我们发现了这些秘密。
01
科技股风向标
“我可不可以紧跟马斯克推特，他推荐什么，我就买什么？”
一段时间以来，这是在科技公司职能部门工作的Mary的困惑。她不懂技术也不懂投资。但是从同事们的议论中，她发现：“马斯克的话好像是科技股的风向标。”
Mary的问题已经有了获利者的答案。在马斯克推特评论区，不少粉丝晒出了跟着马斯克投资的收益。据“东四十条资本”报道，一个推特粉丝说，自己在2月初的一天内净赚20万美金，在过去一周更是赚了60万美金。
过去的两个月里，马斯克除了当上世界首富，“带货”成为其最大的成就：
第一个马斯克带红的产品是加密社交软件signal。1月初，因为马斯克发布了一条推文，“Use Signal！”，Signal股价上涨1500%，根据分析公司Apptopia数据，发布推文前，Signal单日下载量只有5万次，这一数字在发文当日上升至130万次，并且闹出了一个乌龙：投资者误以为马斯克推荐的Singal是同名的Signal Advance，导致了该股于同日飙升近527%，第二天又再上涨了91%。
不久后，在游戏驿站这场散户抱团，试图在华尔街做空机构前获利的大战中，马斯克则成为了“散户头子”，1月27日，马斯克在推特上同样只是发布了一个单词+感叹号：“Gamestonk！！”（马斯克的自造词，意为“向Gamestop开炮”。）便使得Gamestop股价推向新高。
1月31日，马斯克发推表示将在语音社交平台Clubhouse创建聊天室，从而拉动了Clubhouse的技术服务商 Agora（声网）市值上涨逾44%，创下每股 81.48 美元的历史新高，也助力了并不相关的 Clubhouse Media Group 股价飙升逾116%。甚至，没过几天，Facebook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也效仿马斯克，在Clubhouse聊起了Facebook的公司规划。
相似的事情同样发生在时下最火爆的两款加密货币上。2月初，当马斯克发表和狗狗币相关的推文后，24小时之内，这种一周前价格只有2.5美分的数字货币飙升至8美分，根据CoinMarketCap的数据，24小时之内，狗狗币涨幅超过53%。而马斯克的影响力并不只在推动货币价格上涨，2月15日，马斯克发推文称，因为狗狗币集中度太高了，将支持狗狗币主要持有者出售大部分货币。随后，狗狗币应声暴跌，日内最高跌幅超20%。
2月8日，根据特斯拉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的公告显示，特斯拉已购买了价值15亿美元的比特币，马斯克在推特上声称，特斯拉将开始接受比特币作为支付形式，当天就推动币值涨至4.7万美元。
比特币价格走势。图源：CNBC根据Coin Metrics数据，比特币高位时曾一度接近每枚5.8万美元。对此，马斯克在推特上说，比特币的价格似乎太高了。美国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Janet Yellen）表示，比特币是“进行交易效率极低的方式”。随后，情况逆转了。24小时内，比特币一度跌至4.5万美元。而截至周二美股收盘，特斯拉报698.84美元每股，跌幅为2.19%。
“太刺激了。”一日之内因为特斯拉股票浮亏数十万的工程师小段表示。不过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投资比特币。“马斯克一买就拉升股价，监管机构一说就跌，这风险太大了。”
02
马斯克是怎么投资的？
没有人会质疑马斯克的投资眼光。他最成功的的投资就是特斯拉。2004年，他作为早期投资人加入公司，4年后才成为CEO。当时电动车还是一个全新概念，又逢全球金融危机，除了特斯拉外，马斯克还同时经营太空技术服务公司SpaceX和太阳能发电公司SolarCity，这三家公司几乎没有盈利能力，马斯克濒临破产，在当年和第一任妻子的离婚诉讼中，马斯克表示，他几乎已经花完了现金，靠借贷的2000万美金维生。
在马斯克过去的投资当中，这种“敢于冒险”的风格频频出现。
在最近的两次加密货币投资中，就连狗狗币联合创始人马库斯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都表示看不懂狗狗币的大涨，“就像游戏驿站股价涨至325美元一样，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言。”
而对于比特币，这种影响更明显。1月29日，马斯克将推特签名改成#bitcoin，比特币逆势上扬，一度突破3.85万美元。然而，事实上，在马斯克为比特币站台之前，比特币趋势已经开始走弱，对此，彭博撰文称，马斯克决定将特斯拉15亿美元的现金投资于比特币是将两个投机泡沫结合在一起。有很多迹象表明此举是不明智的。尽管15亿美元在特斯拉8300亿美元的市值中很小，但这仍是特斯拉194亿美元现金储备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敢于冒险的马斯克经常借钱来进行商业投资。据道琼斯风险合规报道，马斯克背负着来自摩根士丹利、高盛集团和美国银行总计5.48亿美元的未偿贷款。2020年4月的一份财务文件显示，他约有一半的特斯拉股票被用作个人贷款的抵押品。
《卫星与网络》曾撰文称，马斯克不断地将自己的净资产重新投入到创企投资中。投资组合分析师往往会对这样的策略保持谨慎，但这一直是马斯克的制胜法宝。
马斯克的薪酬与自己公司的股价挂钩，因此他的目标与股东的利益紧密相扣。在投资人眼中，马斯克不断往自己公司注资的行为，也强化了对公司成功前景的预期。
在马斯克的过往投资历史中，他的企业风险往往就是个人风险。但是，普通投资者并没有马斯克那样的抗风险能力。他们跟着马斯克投资，就一定能成功吗？
03
造神马斯克
马斯克成为世界首富后，投资者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点石成金的神话，进而开始偶像崇拜式的饭圈行为。
互联网语境中的“饭圈化”，是指一种因为崇拜某一位偶像粉丝自发聚拢的小圈子。不过，随着饭圈席卷各个领域，这一称呼开始被引申为一种因为喜爱偶像而盲目站队的状态。
社交媒体助推了饭圈的形成。任何一次因缘际会接触到某位公众人物的信息，都有可能导致你落入大数据推荐的“信息孤岛”：在不同的社交平台里，一遍遍接触到类似的信息，并进而在人为构造的圈子里构筑起对于崇拜对象的美好臆想。
股市中的饭圈化本质是一种跟风的非理性投资，这并不是新鲜现象。然而，为什么科技圈的马斯克能够“破圈带货”？
特斯拉在科技圈具有巨大影响力。小米科技创始人雷军曾经说过，“有一个人买了特斯拉，这会成为一个圈子的时尚话题；当有很多人都买了特斯拉时，这又成了圈子里的标准配置。以至于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汽车只剩下两种：一种是特斯拉，另一种是其他。”
目前，马斯克拥有超过4500万的推特粉丝，这一数字在半年前还只有3300多万。今年以来，因为前述投资事件，马斯克粉丝增长越来越快，几乎以每天数十万的速度增长。
如果说社交媒体放大了他的个人品牌声量，首富光环则深化了品牌魅力。2021年1月7日，随着特斯拉股价大涨6.5%，马斯克的个人财富升至1885亿美元，登顶全球富豪榜。而仅仅是一年前，马斯克的身家还只有270亿美元，只有现在的约1/7。
这种“一夜暴富”的剧本格外受到市场喜爱，放大了马斯克的个人效应，而容易让人忽视客观因素。2020年，新冠疫情笼罩下低迷的市场更加衬托出马斯克成就，他被《财富》评为年度最佳商人。他旗下的几家公司——特斯拉完成50万辆交付目标，成为全球市值最高的汽车制造商；SpaceX完成人类历史上首次商业载人航天任务；隧道挖掘公司Boring Co.正在创造未来管道运输的交通方式，而Neuralink正在致力于实现植入式脑机接口。
图源：《财富》然而，对于草根投资者来说，他并没有因为成功而树立起精英人设。
彭博撰文指出，马斯克是创新的传播者，而押注科技股的人们都将他们视为偶像。他不会过度追求包括获利能力、现金流等在内的传统商业目标。这使得他受到了散户们的追捧。
这种对散户的影响力在“韭菜大战机构”的事件中体现明显。一些人认为，这种狂热的市场情绪一定程度上还受到了反建制风潮的刺激。华尔街精英们显然是代表既得利益的“建制派”；散户投资者将自己视为股票市场的民主化力量，而因为特斯拉曾经长期是美股市场做空最多的股票，空头数量一度高达流通股的20%，马斯克被认为是“散户头子”。
在这种推波助澜下，马斯克对狗狗币的喜爱似乎强化了散户们对他的身份认同。这种货币只有散户购买，是真正“人民群众的币”。周四，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表示将调查特斯拉CEO马斯克有关“狗狗币”的推文，是否涉嫌利用自己的个人社交媒体账户影响力操纵狗狗币等加密货币。消息传出后，特斯拉日内跌幅扩大至7.4%，狗狗币短线下挫，跌幅扩大至9.8%，报0.051美元/枚。对此，马斯克回应称：“我希望他们会调查，这会非常棒。”
图源：马斯克推特一个利益与散户股民紧密捆绑，不惜自己受损也要向传统开炮的“叛逆者”，这使得马斯克格外受到年轻人喜爱。根据美国business insider相关调研数据，马斯克旗下两个核心企业SpaceX、特斯拉分别位居美国工程类院校学生最向往榜单前二，超过了苹果和谷歌。
反过来，马斯克也受益于他的粉丝力量：他越受欢迎，吸引的资金就越多，从而推动了业务。然而，权力伴随着责任。这种吸引模式可能并不可持续。更重要的是，马斯克的信仰者中的一大部分是尚未经历过股市过山车的年轻人，受到其鼓励将资金投入到高收益与风险并存的科技股中，如果事情出现了逆转，他们要怎么办？
马斯克尚未表现出要对自己影响力负责的态度。此前，在说到狗狗币时，马斯克公开表示，“我有时候也只不过是拿狗狗币开个玩笑，就像狗狗币当时创立就是用来取笑数字货币的。不过，命运有时候也和人们开玩笑。”
这也是饭圈化的弊端：粉丝们容易对偶像深信不疑，将这些商业偶像的言行简单化，因而忽视或弱化其他客观因素，过于相信偶像甚至是复制其成功的可行性。
“饭圈”的力量让市场颤抖，但是市场有其自行发展规律。当技术狂潮消退时，马斯克会继续受到崇拜吗？
一些投资热潮还在继续。2月25日，据路透社报道，因欧洲散户加入新的抢购潮，GameStop法兰克福挂牌的股价正疯狂飙涨，远远超过隔夜美国市场100%的涨幅。
对此，盖茨显然认识得很清楚，“马斯克拥有大量资金，他非常老练，所以我不担心他。我的总体想法是，如果你的钱少于埃隆，还是小心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