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 | 太和智库
导语：3月24日至25日，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对印度进行访问，同印外长苏杰生和国家安全顾问多瓦尔就双方关心的议题进行探讨，达成诸多共识。此访是王毅南亚之行最重要的一站，也是自2020年中印在边境加勒万河谷爆发冲突以来，中国高层首次访印，引起国际社会高度关注。在俄乌冲突导致国际地缘政治深刻变化的背景下，中印此次高层会晤具有重要意义。
一、现实利益和共同挑战促就中印改善双边关系的意愿
中印均意识到，边境问题不应是中印关系的全部。自2020年6月加勒万河谷爆发冲突以来，两国关系急转直下。双方虽然为缓和局势进行了十五轮军长级会谈，但成效不大。面对日益严峻的地缘政治挑战，两国均意识到，不应让边界问题冲击中印关系大局；开展经贸及能源领域合作、协调应对全球气候变化问题、维护地区安全稳定等，都需要两国携手并进。王毅在会谈中表示，作为理性成熟的发展中大国，中印不应该用边界问题定义双边关系的全部；中印应相互成就，相互支持，而不是相互消耗和排斥；中印用同一个声音说话，全世界都会倾听。对此，苏杰生表示，印高度重视对华关系，愿意同中方加强沟通、增进互信。双方达成如下共识：边境和平安宁符合两国共同利益；在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上相互理解和支持；继续深化经贸合作。双方同意加强沟通、增进互信，使双边关系尽早走出低谷。
俄乌冲突爆发严重影响世界稳定与发展，却为中国改善周边环境带来契机，尤其为缓和中印关系创造了机会。中印在俄乌冲突问题上均选择了与美西方国家不同的立场，两国同时面对美西方国家的指责和打压。印度的中立态度招致美国强烈不满，美甚至扬言要对印进行制裁，这使印度的“美俄平衡战略”受到严重影响，促使印重新审视其对外战略，并相应调整其对华政策。面对美国试图维护以其为主导的“单边霸权体系”，中印均认为，两国应加强沟通协调，相互支持，为坚持多边主义释放更多积极信号，为完善全球治理注入更多正能量。
此外，面对疫情对经济的冲击，中印也需要加强经贸合作。尽管近两年中印关系处于低谷，但两国双边贸易发展迅速。2021年，中印贸易额超过1256亿美元，同比增长43%，其中，印度从中国进口额达975亿美元，接近创纪录的1000亿美元。中国超过美国继续成为印最大贸易伙伴。这进一步说明，中印贸易互补优势明显，相互依存度较深，难以在短期内如美所愿实现“脱钩”。目前，疫情仍在全球肆虐，乌克兰危机外溢效应不断蔓延，全球石油天然气价格大幅上涨，世界经济面临严重冲击，中印经济也在艰难复苏。在此背景下，中印唯有加强合作，才能抵抗风险，保证国内经济稳步发展。
二、固有矛盾与美国因素仍将对中印关系产生重要影响
（一）边境争端始终是中印建立战略互信的一个阻碍。虽然中印两国都希望中印边境恢复稳定，但中印边境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这将是个长期复杂的过程。首先，中印边境问题关系到国家领土安全和重大利益，难以让步。此次印方在与王毅会谈时特别强调中印边界问题，并要求中方尽早在拉达克地区让部队“完全脱离接触”。印国家安全顾问多瓦尔表示：“目前局势的持续不符合我们相互的利益”。印度外长苏杰生更是在会谈后的新闻发布会上称，如果解决不了“完全脱离接触”的问题，中印关系就“不会正常”，这表明中印在边境问题上仍存在较大分歧。其次，主动制造边境摩擦、鼓噪民族主义情绪等已成为莫迪政府转嫁国内危机的惯用手段，不排除印度政府因国内疫情、经济下滑等打“中国牌”。
（二）对华经济“脱钩”仍将是印度贸易保护的重要抓手。近年来，受国际形势、中印关系、疫情等因素影响，印度政府对中印经贸关系现状表现出了不满和担忧，认为印度对华贸易逆差巨大，对华产业链和供应链依赖过高。为此，印度政府频频在贸易、投资、市场准入等方面推行一系列贸易保护政策，不断加大对中国企业的投资限制和对在印中国企业的调查。从2020年下半年至2022年2月，印度连续五次针对中国手机应用程序颁布禁令，先后约有300款中国手机应用程序在印使用受限。此外，印度还叫停了几项与中企合作的投资项目。后续，印度政府还有可能继续对华采取贸易保护措施，这势必会对两国经贸关系的健康发展造成负面影响。
（三）“拉印制华”依然是美推行“印太战略”的一项重要举措。对美国来说，将印度纳入美领导的地缘政治架构并利用其遏制中国，是美“印太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印度的地缘地位已被美政界普遍认可，“拉印制华”已成为美国两党的共识。拜登政府2月颁布的“印太战略”将“支持印度持续崛起和成为地区领导角色”作为落实“印太战略”的行动计划之一。而对印度来说，中国也一直是个巨大的“潜在威胁”，因此“借美抗华”也是印度所期望的。尽管美对印在俄乌冲突问题上的立场不满，但美印在牵制中国方面仍存在利益契合，美将会继续干扰中印关系的改善。美国副国务卿纽兰3月21日在接受印度新德里电视台采访时表示，印度和其他“民主国家”应共同反对中国和俄罗斯，如果印度转变立场，美国可以在防务和能源方面提供帮助。
（四）利益重叠令中印地缘竞争越发凸显。中印均是亚洲发展中大国，拥有相同的近邻，双方在对外拓展政治、经济等方面影响力时，难免会因利益重叠而发生龃龉和矛盾。例如，中国在巴基斯坦、斯里兰卡等国落地的“一带一路”建设项目被印度视为是对其构筑包围圈；而印度“东进”，不断加强与南海有关国家，尤其是越菲两国在防务等领域的合作，并在南海问题上发出于中国不利的声音，也无疑会触碰中方利益。
三、中印关系的健康发展符合两国根本利益
中印互为重要邻国，同为发展中大国和新兴经济体，两国关系稳定与否直接影响两国的发展进程和地区稳定。于中国而言，无论是国内经济发展、维护周边安全稳定、推进“一带一路”建设，还是与美进行战略博弈，都无法忽略印度的存在。而对印度而言，要想保持国内经济稳步增长，不维护周边安全稳定、不与中国在经贸领域开展互利合作也是不明智的。目前，疫情尚未停止蔓延，俄乌冲突持续发酵，全球经济复苏前景仍不明朗，中印只有抓住机遇，求同存异，消除互疑，增进互信，才能为各自的安全与发展创造更为有利的外部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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