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视觉中国作者/江月
编辑/陶力
近年来，芯片的全球供需平衡大受市场关心。进入2022年以来，芯片议题从短缺转移至过剩，周期“换季”比很多人想象中要快。
自从2020年底以来，内存芯片的涨价周期已持续超过18个月，但甫入7月却有了疲软趋势。市场消息指出，全球内存芯片寡头三星、SK海力士、美光等或将打响降价的“第一枪”，和二季度相比降幅大约为10%。
内存芯片是周期性最为明显的芯片大宗商品之一，“冷热切换”具有指标性意义。这一轮降价指向何方？哪些因素导致供需失衡？与以往的半导体周期相比，哪些新因素值得留意？
市场分析人士向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指出，需要关注DDR5加速渗透对库存芯片的价格影响，另有诸多因素导致内存芯片将在第三季度迎来疲软态势。
然而展望2022年内存芯片的最终走向，市场上仍不乏乐观派。市场分析称，有消费电子以外的新领域正形成重要需求市场，有望在未来支撑内存芯片价格。其中，云服务将率先“跑量”，而车用市场则将成内存技术升级的最重要驱动因素之一。
DRAM迎来首波降价
7月以来，多家长期跟踪内存芯片价格的市场机构指出，DRAM将迎来降价。“第三季度，DRAM价格可能按季跌近10%。”TrendForce集邦咨询在7月4日的报告中称。这反映已经维持了18个月的上升行情，终于要来到“拐点”。
DRAM指动态随机存取存储器，是当今最主流的内存芯片种类，这种存储芯片在2021年销售异常火爆。市场咨询机构IC Insights称，2021年，全球DRAM市场全年销售额较2020年增长42%至961亿美元。这种增速反映了当年的“量价齐涨”，DRAM单位销售均价从2020年的3.51美元上升到4.3美元，增幅为22.5%，同时出货量也按年大幅增长。
长期的大幅涨价令市场不安，自从2021年末以来，不断有人预测DRAM市场走向疲软。不过，2022年上半年，市场反而维持了平稳态势。
“今年上半年，整体电子产品消费需求快速转弱，但先前DRAM原厂议价强势，并未出现降价求售迹象。”TrendForce集邦咨询分析师吴雅婷向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解释。
在强势的卖方价格下，DRAM“大厂”的业绩得到了维护。位列全球三大内存芯片厂之一的美光，在今年上半年的两个季度报告期里，连续交出了满意的答卷。
在2021年12月到今年2月的季度里，该公司季度总收入按年增长25%，在接下来的季度里，季度总收入按年增长16.4%。该公司对外强调，期内DRAM价格维持了平稳。
无论如何，进入7月后，DRAM供需再难维系平衡。“下半年需求展望不明，部分DRAM供应商已开始有较明确的降价意图。”吴雅婷向记者表示，她预期，在需求相对稳健的服务器领域，DRAM“大厂”将谋求“去库存”。
美光对下半年的业绩预测也明显变得“悲观”，指出6至8月的公司总收入大约为72亿美元，比市场预期数字要低约21%之多。由于DRAM在美光总收入中占据超过7成，因此美光的“悲观”预期中暗示了DRAM的降价。
图源：图虫DRAM市场是一个寡头垄断市场，美光与韩国三星、韩国SK海力士“三分天下”，占据了大约94%的市场份额。在中国台湾，台塑集团旗下的南亚科、华邦电子等也是供货全球的重要DRAM生产商。
寡头市场的降价通常是一种“共识”降价，非常容易带领其他小型市场参与者跟随降价。“若后续引发原厂竞相降价求售的状况，三季度的DRAM降价环比幅度恐超越10%。”吴雅婷称。
内存芯片降价原因探究
DRAM芯片降价，通常是由电子产品需求萎缩引起的，不过本轮降价的驱动因素，或不止于此。市场人士向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分析，买方库存充足、电子产品消费萎缩、先进制程芯片加剧渗透等多种原因，齐齐推动这一轮的DRAM供需失衡。
内存芯片是嵌入电子产品用于临时存储数据的存储器，大量运用于数据中心、PC、手机等。吴雅婷告诉记者，数据中心和PC应用端在2022年年中均有充足的DRAM库存，其中各大PC OEM的库存平均超过两个月，而数据中心库存大约为7至8周。这反映，DRAM卖方如果不能给出具有吸引力的降价空间，客户当前就没有急迫的购货意愿。
其次，电子产品消费正在降温。6月30日，市场咨询机构Gartner发出报告称，2022年全球PC出货量将下降9.5%。这反映全球PC销售来到了冷却的拐点。
查询过往的市场数据，截至今年第一季度，全球PC销售经历了连续七个季度的销售爆发期，每个季度均出货超过8000万台。然而，Gartner认为在2022年的地缘政治动荡、高通胀、货币波动和供应链等种种困难下，PC消费意愿将有所降低。
“其实自从2020年开始的居家办公、远程学习，已经将PC购置意愿提前释放。”一名接近全球三大DRAM生产商的人士也向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分析了当前的市场行情。
除此以外，Gartner也指出平板电脑和手机的2022年出货量也将分别按年减少9%和7.1%。PC、平板电脑和手机，大约构成了DRAM需求量超过一半，可见相关消费萎缩会同步打击DRAM需求。
另一DRAM市场影响因素，也在迫使存储芯片商降价，也就是旧制程“落后”的危机。
吴雅婷向记者表示，在第三季度，1z和1-alpha先进制程还在不断提高市场渗透率。这反映，旧制程的存储器需要加快去库存了。
制程也就是工艺级别，先进的工艺将提高DRAM在密度、功耗和性能等各方面的表现，促使消费者进行升级选择。1z制程和1-alpha制程分别于2020年和2021年被投入规模化生产，当前仍在不断提高市场渗透率。如果在1z、1-alpha产品大量进入市场之前，旧制程库存不能及时消化，将有可能面临更为“断崖式”的跌价。
根据Yole Developpement的数据，2022年第一季度里1z和1-alpha的合计市占率尚不足40%，但可能在2023年第四季度达到接近80%。
面向未来驱动力
DRAM的历史价格波动令人咋舌，为了避免对单一电子终端产品的依赖，DRAM厂商也需要寻找未来的需求驱动力。市场分析认为，云和汽车具有巨大的DRAM需求潜力。
PC、手机的消费量，深深刻画了历史上DRAM市场的“凉热”走势图。2017年，PC、手机进入消费“牛市”，当年面世的第四代双倍数据率（DDR4）价格水涨船高，4Gb的DDR4 DRAM现货价格在半年内从6美元左右涨至9美元。2018年四季度起，PC、手机进入消费“熊市”，内存价格又断崖式下跌，上述DRAM产品价格在2020年6月于现货市场上甚至报价跌破2美元。
尽管如此，云和汽车正在加大DRAM消费量，这有可能给DRAM市场提供更为稳定的需求。
吴雅婷告诉记者，当前云业务所需要的服务器占整体DRAM需求量约35%，这一份额还在逐年增长当中。
不仅如此，这也有利于DRAM价格稳定，因为服务器DRAM对性能、功耗与可靠度的要求更高。“长期来看，服务器DRAM的单位位元售价（ASP/bit）会相对较高。”吴雅婷称。
谈及汽车用DRAM，吴雅婷指出，当前车用DRAM的需求比较多变和多元化，“这是因为车种级别差异大，使用功能不尽相同。”因此，目前传统上用于图形显卡、PC计算的DRAM，均为车用市场所采购。
自动驾驶软件和辅助驾驶软件的市场渗透，是车用DRAM需求的重要来源。接近全球三大DRAM厂商的人士告诉记者，他认为汽车是DRAM“下一个十年爆发最强的增长市场”。
“驱动车辆的数据处理，需要及时快速，容量也非常大。”他表示，“举例而言，采用辅助驾驶系统的智能汽车每秒运行的代码数据操作，也许可与数据中心计算媲美。”
不仅如此，车用芯片也将促使DRAM继续寻求技术进步。上述行业人士表示：“车用芯片要求有高安全性、耐用度，伴随长达十数年的使用周期，对DRAM也会提出最高的技术要求。”当前，美光在内的DRAM制造商已将最新的LPDDR5 DRAM推向汽车市场。
吴雅婷指出，当前汽车在DRAM需求里仅占份额2%至3%。她同时认为，高级别自动驾驶/辅助驾驶软件工具的市场渗透，将是车用DRAM需求的主要驱动力。不过，吴雅婷认为这还需要数年光景，这意味着，DRAM市场将先行在云服务器等新兴领域寻求订单突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