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年轻人不愿换手机，一边是曾经的手机厂商“亡者归来”，两者形成的反差之间，隐藏着智能手机行业不被察觉的隐秘市场。
最近，沉寂许久的手机市场又热闹起来。在华为发布Mate50系列手机后，一年一度的“科技春晚”上，苹果公司带来了全新的iPhone14系列。与此同时，乐视手机也在同一时间宣布回归手机市场，并且一口气推出三款入门级手机。对于头部手机厂商来说，每年定期上新已经成为了常规操作。至于向来喜欢凑热闹的乐视，其回归手机市场的新动向，或许也并非只是玩票。在此之前，关于年轻人不愿换手机的话题多次成为热搜。按照惯例，手机厂商们平均10到12个月推出一款新手机，但线下调查数据显示，中国消费者平均更换手机的周期已经超过30个月。另有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中国市场手机销量约为1.34亿台，创造了2015年至今最差的销售数据。一边是年轻人不愿换手机，一边是曾经的手机厂商“亡者归来”，两者形成的反差之间，隐藏着智能手机行业不被察觉的隐秘市场。“亡者归来”必有所图乐视手机的回归，其实在去年就已上演。2021年9月27日，乐视对外宣布其手机业务正式回归，并在手机业务停滞5年后推出第一部实体手机乐视S1。此后，乐视又在今年的5月31日和7月11日分别推出乐视Y1 Pro和乐视Y2 Pro，三款手机的对应售价分别为1599元起、499元起和599元起。仅从产品的定价就能看出，乐视手机的复出显然是瞄准了中低端市场。据惊蛰研究所观察，乐视S1、乐视Y1 Pro以及乐视Y2 Pro三款手机主要通过乐视商城和京东两个线上渠道进行销售。其中，推出近一年的乐视S1在乐视商城的售价已降至1299元。虽然乐视官方并未发布手机销量的相关数据，但是从电商平台获得的评价数量也可以看出乐视手机回归后的市场反响。有意思的是，三款手机中定价偏高的乐视S1，在乐视商城和京东两大平台获得的评价数量分别为27个评价和6个评价，而上市3个多月的乐视Y1 Pro以及上市近2个月的乐视Y2 Pro，在京东平台获得的评价数量，均超过1000个。越便宜的机型反而卖的越好，这种奇特现象似乎反映了一部分中低端手机市场的需求趋势。其实不难理解，和旗舰机神仙打架的主流手机市场相比，中低端市场的消费者在做出购买决策时会更看重产品本身的性价比，甚至完全忽略品牌层面带来的溢价，只要求在较低的预算内满足基础功能。之所以会表现出这样的消费现象，是因为当前中低端手机市场的需求，并非是来自于追求高性能和高科技产品体验的年轻人。在过去一段时间主流市场的快速发展，得益于不断突破的产品性能和丰富的手机应用，促使大批年轻消费者频繁更换最新的旗舰机型手机。而他们手中淘汰下来的智能手机，除了一部分流入二手市场外，有相当一部分给到父母或其他长辈使用。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批智能手机在性能和电池续航方面，也慢慢出现严重的衰退迹象，这才有了中老年人群的换机新需求。“老人机”的文艺复兴乐视也并非第一个，以中低端市场为首要目标回归手机行业的品牌。早在2016年年底，曾经的“功能机之王”诺基亚就通过将品牌授权给初创公司HMD回归市场。彼时为了获取市场关注，诺基亚还推出了一批Nokia 3310和Nokia 8110的复刻版机型，随后竟意外为已经进入市场衰退阶段的功能机，找到了一条逆袭之路。对比当时的主流智能手机，这些复刻版功能机无论在配置还是应用功能上都差了一大截，但胜在价格低廉以及经典款式带来的情怀因素，诺基亚的复刻版功能机获得了不错的市场反响。在这一背景之上，诺基亚也通过对功能机在产品功能上的升级，来适应新市场环境下的中低端需求。众所周知，在智能手机彻底开启手机行业的新时代后，随着电信运营商对2G、3G相继退网，功能机只剩下“老人机”市场。但是仍有一部分用户对传统功能机耐用、超长续航的特点，抱有很强的依赖。于是，即便是被看作是“老人机”的功能机，也早已升级为4G版本，同时在原有的通话、短信等基础功能上，新增了应用商店、移动支付、语音播报、无线热点分享以及大数据通信行程卡等功能。在海外，诺基亚还支持 Google服务、Facebook、TikTok等应用程序。事实上，除了在外观设计上采用了直板、翻盖等功能机时代的经典造型外，如今的功能机完全能够提供与普通智能手机相同的产品功能，而这种产品形态恰恰满足了一些特定人群的实际需求。例如在小米和红绿大厂深耕的非洲、印度、东南亚等地区，由于当地电力供应并不稳定，所以很多人即便拥有了一部智能旗舰机，也还会再买一部拥有超长续航的功能机，以应对紧急停电导致无法充电的情况。另外，国内很多家长以及学校会限制学生群体过度使用手机，而升级版功能机由于普遍采用小屏设计，因此不便于提供重度的影音娱乐功能，所以被常常会被用来当作学生手机。而且这类手机更低廉的价格，也能满足学生群体“毕业后换机”的需求。所以，这种主观上被限制功能的产品需求，反而会为中低端赛道贡献一部分长期稳定的市场。中低端的分化之争从iPhone重新定义手机以来，整个手机行业就开始走向了一场融合人类科技净化的狂飙突进运动。在手机芯片、触摸屏、4G等“科技精华”的支持下，智能手机销量大增，产生了丰富的手机应用，也促使移动互联网全球用户数量激增。但相对于应用价值的挖掘，硬件的普及更容易触碰到天花板。2015年，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在保持了数年的高增长后放缓至10%。IDG数据显示，2016年全球智能手机销量为14.5亿部，全球市场已经基本饱和，电信运营商也慢慢开始取消合约机。据花旗集团预测，2011年时消费者平均24个月更换一次手机，但2016年时，这一数据已经发展成31.2个月——这一幕也和当下智能手机市场的滞涨境遇如出一辙。更为“巧合”的是，苹果公司也是在2016年推出了面向中低端市场的iPhone SE。而苹果此后数年针对低端市场的持续尝试，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在 Counterpoint 公布的2021年12月全球智能手机销量排行榜中，iPhone SE2排在第八名，出货量占比1.6%。而这款手机还曾位列2020年全球智能手机销量榜的第二名。如果把iPhone SE的诞生重新拆解会发现，苹果公司精准预测了2016年的市场饱和趋势，所以推出了配置相对更低的iPhone SE系列。并且在过去的几年里，iPhone SE凭借ios的独特优势也成为了iPhone系列产品中的隐藏赢家。但是在当前局面下，iphone SE三千元左右的起售价格和消费者的实际需求仍然存在一定差距，而这也是今年三月份iPhone SE3推出后，市场反响不佳的原因之一。有分析人士指出，高端市场的销量已经进入稳定状态，而中低端市场开始面临内卷。即便是换季周期再次被拉长到30个月以上，但用户的换机需求仍在，无非是需求更加分化。对于旗舰机型，用户和厂商们都期待全新的创新功能或体验以刺激产生新的换机需求。但在中低端市场，用户的实际需求和对产品价格的考量，也再次成为品牌们近身肉搏的重要指标。《2020年度5G手机报告》显示，下沉市场将成为未来手机市场新增长点，截至2020年底，三四线城市使用5G手机的人群占比，从2020年中的19.0%增长到27.5%，下沉市场的5G换机潮，必将成为厂商们下一轮发展进程中的主战场。正是因为看到了中低端市场的新蓝海，从2020年开始，曾经消失了的手机厂商们接连不断的复活。其中既有前文提到的乐视手机，也有联想手机子品牌“乐檬”以及今年初正式回归发布新品的魅蓝手机。不过，面对整体依然以存量竞争为主的智能手机市场，中低端市场的角逐也存在极大的挑战。首先，下沉市场用户最敏感的定价问题，对厂商们的供应链整合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厂商们需要在本就有限的价格区间内获得更多优势。其次，品牌对用户的影响被削弱，渠道的价值变得更加重要，对比以已经拥有成熟渠道的其他厂商，“亡者归来”的玩家们都需要尽快跟上脚步甚至建立优势。第三，在技术为基础的产品创新未能实现的前提下，厂商只能从其他角度为产品寻找新的用户价值。原本以配置参数、交互体验为主要尺度的行业竞争，开始延伸到更多的需求层面，而这些都是传统厂商们所未曾经历——至少之前不需要他们仔细思考的问题。回顾智能手机行业的发展，从一开始围绕用户体验进行的技术创新，到后来针对不同场景使用需求开发出来的丰富应用功能，再到如今中低端市场分化出的“低价高标准”竞争模式。伴随着马太效应的凸显，行业内卷的局势也日益加深，但如同功能机在逐渐消失的过程中，仍有机会通过升级获取稳定需求。已经融入人们日常生活的手机市场，也永远值得期待新的创意诞生。
